一遍又一遍。
我生无可恋的应了声:“咋了?”哥睁开眼看着这娃,既烦且郁。
“我不想去前线杀敌。”
什么?!我的大脑有些当机:“慢点说,我没听清。”
施罗德腾地睁大浅绿色的眼睛,声音异常沉闷:“我、不想、去、前线、杀敌。”
老子挑眉:“你还是想当逃兵咯?”
施罗德以一种极其超脱的眼神看着我,没有否认,还点了点头。
我下意识地吓唬他说:“我要写报告!在车到下一个站的时候,我会把你送到军纪处去,没有什么比放弃自己的职责更严重的错误了。知道么,你有可能会被枪毙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理解我的。”施罗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以一种诡异而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因为你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所以没有对和平的渴望,也没有对战争的厌恶,更没有被当做战争棋子的悲哀。”
老子发自肺腑的讨厌他这种眼神,不由有点生气,但又觉得没必要,只好狞目捶床:“算了,我就当你在梦游!这些都是梦话,快回去睡吧!”
施罗德愣了几秒,脸上忽然带了些释然的神色:“谢谢你……也许你是理解我的。”
我不再做声,心道:都走到这儿了,你想跑也跑不了了,抱怨两句就得了,别太认真~
一路都不容易,这些新兵蛋子们还是不适应长途跋涉的行军,除了老子,谁也不知道在真正的战争中军队的生活是怎样的,所以他们还嫩,很嫩很嫩,嫩到有很多士兵听到附近游击的俄军的枪声都会被吓到原地不动,要靠上尉和连长大声喊才能回魂。
不久,我们便行军至一片森林外围,森林万分广阔连绵百里,绕行很难。然而虽是绕行不易只能直穿而过,但是可以看出这片地势近低远高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大家又不敢轻易前行。
于是蛋疼的上尉和很厉害的傻叉连长两人一拍即合派出了一个十五人的小队,命令他们先去前方探路。
而我,就是那个悲催的先行小队的队长。
我斗胆问长官:为啥选我呢?
上尉一本正经的答曰:你年纪比他们稍大些,应该起一个榜样的作用。
谁都明白这是个敢死队,但我估摸着除了老子是敢去的,其他人嘛……就有待商榷了,因为进入林子之后我就发现走在我身后的小战士们和施罗德一直在发抖。嗯,施罗德也被悲催的选中了。
那是个下午,刚走了不到两个小时,还没到日落,我们就光荣的、不出所料的、特别凄惨地中了埋伏。
交战异常惨烈,我们十五个人被□□轰得四处逃窜,第一阵隆隆的炮弹击中的时候折了六个,又被俄兵们追击的时候折了七个,最后只剩下我和施罗德两个人还在站着。
高高矮矮的暗绿树枝的积雪簌簌的往地上掉落,温热鲜红的血潺进冰冷的白雪中,被炸烂的焦黑的残肢、断骨和皮r_ou_鲜血异常的刺眼,他们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不过转瞬,便殒命在这肃杀的异国他乡的森林中,壮烈又廉价,可敬又可悲。
身边还没倒下的施罗德被俄兵打得激发了身上的血性,竟然还s,he倒了追来的五个俄兵。
终于,枪声收了,周围一片安静,天色也渐渐暗了。
老子靠着树闭着眼睛暗自微笑,暗想着,也罢,从被派过来的瞬间我就知道跟这个军队缘分尽了,该和军队道别啦~施罗德这孩子应该能逃出森林包围圈,若是逃出去,还能记个功~这林子挺好,我从今以后在这比外界安宁的森林里食用俄军也可混个肚饱,这里的温度虽然低了些,但也可接受~真是美滋滋啊~
忽然一声枪响,却如耳边惊雷。我惊然睁眼,在一瞬间看到已经在地上躺着的某位应该“已死”的俄兵扣动了扳机,我也看到了施罗德这个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正毫无防备的检查脚下几名已经倒下的俄兵军装上的装备包。
子弹是冲着施罗德的心脏去的。
连我也没有料到,俄兵竟然还有一个没挂?竟然还开了枪?
不知怎的,我在那瞬间想到了那封被烧了的信,想到了施罗德哭得跟傻x似的脸,想到了施罗德傻x似的承认想当逃兵,想到了施罗德又捎带想了下身份是否能够暴露的问题,最后,做了一件比傻x的施罗德还要傻x的事————
流逝的时间好像慢了下来,鲜红的血洒在雪地上,我的身体终于也开始觉得有点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