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
他穿着件大棉袍子,戴着顶小瓜皮帽,双手兜在袖笼里,看表情有些灰头土脸的。
柳青萝一看他那样儿,心里咯噔一声,试探着问:“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房子租不了了还是?”
老头一听脸更苦了:“没有没有,哪能租不了啊,必须得租给你!事儿办不成我这八骨头还不被折腾死……”
李贝贝好奇凑过来:“您说什么?谁折腾您?”
“没什么,没谁。呵呵呵……”
老头从大棉袍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递过去,没精打采道:“地契房契和契约书都在这里,您自个儿看吧,看完了签字画押。”
“小青儿签!”李贝贝接过来,把纸袋子朝柳青萝手里一塞,自己扛着两个人的包袱就蹦进了院子里。
柳青萝冲老头笑笑,走进院子,在树下的石桌旁坐下,然后才拿出纸袋里的东西,摊在桌上,仔细看过去。
里面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房契地契,都是同一个人名字——章松柏。
这个名字很陌生,柳青萝只确认了地址和院子一致,便放下去看契约。
契约也写的很清楚,一个月租金二十两,押金四十两,全都是按照事先说好的来。
仔细从头看到尾,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柳青萝才把李贝贝的毛笔拿出来,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嫌重,自己的纸墨笔砚都没带。
老头见了,又拿出一盒印泥,让她按了手印。
一式两份的契约,一人一份。
柳青萝把房契地契和一份契约塞回袋子里,还给老头,又取出一百两银子给他,笑道:“辛苦老板特意跑一趟了,您歇会,我去倒茶。”
老头似乎又恢复了点精神,嘿嘿笑道:“茶我就不喝了,这里黑灯瞎火的也没开灶。你这里的事办妥了,回去我有好酒喝,哈哈!”
柳青萝笑笑:“那我就不耽误您老人家喝酒了。”
“哈哈,你这小孩儿还挺懂事,不像那个谁……咳!那什么,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回见呐您!”
老头甩着大棉袍子,一摇一晃的走了。
直到他走远,柳青萝才想起来,一直都没问老人家怎么称呼。
反正他铺子离这不远,下次见面再问也不迟。她这么想着,便放心的契约妥善收好。
那边齐勇已经牵着马,把马在马厩里安顿好,又去找草料。柳青萝从井里打了点水倒给白马,剩下的准备烧点热水,就看到李贝贝面色古怪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青儿,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
“咦,我没跟你说吗?是二十两一个月。怎么了,对房子不满意?”柳青萝奇怪的看着她。
李贝贝一向只对吃要求最高,虽然是个从小被人伺候的人,其实她大大咧咧的,对住什么的并不在意。
“不是不满意,而是……满意的过了头。”她捏着手上的蓝玉镯子,皱眉道,“我到屋里看了,里面的摆设啊家具啊,都太好了。这么说吧,我爹那老头,算是对自己大方的人了,可他的屋里的摆设,连这里一半都比不上呢!”
这一点,柳青萝昨天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奇怪。
不过后来她一想,这里的主人是个在京都当官回乡的人。
能在京都当官的人,为自己置办这么个精致的小院子,也不算什么夸张的事。
“啊!你是说这里是个大官的家?”
李贝贝惊讶。
“是啊,所以摆设好点也正常,你就别纠结这个了,先想想咱们午饭吃什么。”
一提到午饭,李贝贝顿时来了精神,撸起袖子道:“我正手痒呢,好久没亲自下厨了,你等着,我弄顿好的给你吃!”
她抓着钱袋就朝外跑。
柳青萝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忙让齐勇跟着她。
她自己则打了桶水,找了抹布,把卧房打扫一遍。
虽然房间已经很干净,她仍然一个地方都没漏下,然后她惊喜的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书房,里面三面墙壁都是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没想到屋子的主人居然把这些书也留了下来。
欣喜之下,她用抹布把书房的地板擦的能够照见人影,纤尘不染。然后才坐了下来,挑出一本书。
这本书是游记,讲的是各地风貌和乡土人情,颇有意思。
柳青萝看的入了神,直到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她合上书来到外面,发现是李贝贝和齐勇回来了,身后居然还跟着柳二叔和柳美丽。
来这里两天,她都几乎快忘了这对父女。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们干嘛跟来,信不信我报官啊!”李贝贝冲着柳二叔父女大吼大叫。
齐勇则是一脸无奈。
柳二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硬是挤进门,然后一眼看到柳青萝,大喜叫道:“好侄女儿,我就知道你也在这里!”
好侄女儿!
瞧这肉麻劲儿!
当年赶他们出门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好侄女儿了!
柳青萝站在门口没动,冷冷道:“你们来干什么?”
“妞妞啊,你是不知道,我们下船之后,在渡口住了一晚上,结果身上银子就被扒了!天杀的臭流氓啊!光天化日的抢啊!”
柳二叔一把鼻涕一把泪,接着说,“然后我们也没钱雇车,走了两天,好容易才到了京都,唉,你都不知道二叔吃了多少苦头。”
柳青萝看着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脸,冷道:“你能吃什么苦,无非没人帮你洗衣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