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被我连累了……”
承云扯出一丝微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吗?”
碧妍一怔,抬起眼来,看见承云正定定地看着她,承云看见碧妍眼中几分晶亮的薄霜,心内又是一震。碧妍忽道:“我忘了给你拿药了。你等着——”说罢逃也似得出去了。承云暖暖地笑了,想起的却是记忆琉冰里碧妍生前活泼快乐的样子。他正想着,门打开了。碧妍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碧妍撅起一勺药,放在承云唇边,看见承云脸上的笑意,收回手嗔道:“不许笑。”
承云轻声道:“烫。”
“呐。”碧妍这才想起来,“我忘记吹冷了。”
勺子在精致的瓷晚间滑过,重新舀了一勺药,喂向承云。抬眼见,正遇上承云的目光,手一滞,药水就倒了下来。碧妍身上没有帕子,正为难时,看见桌上放着一方手绢。顺手拿起,隐约看见几行字迹。承云轻咳了一声,碧妍不及展开细看,拿绢子把湿处小心擦了擦。罢了,又顺手把绢子放在桌上。
承云忽然轻叫一声。碧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绢帕正不偏不倚地躺在药碗中。碧妍不禁脸红道:“一百多年没碰过这些东西,真是连药也不知怎么弄了。”话原是俏皮的,不知怎么,二人却都没有再说话。窗外,秋风习习吹来,无端地让人伤感。
这时,门忽然响了,碧妍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说罢飘然而去。
☆、八、而今才道当时错
流年就是这样缓缓滑过,玉然推开门,便见一地的澄澈。白雪簌簌落下,美丽圣洁,天地寂寥无声,一切都在寂静中绽放。
盈儿送来雪白的狐皮大衣,替她披上。玉然犹豫了一下,梅色的靴子还是踏进了积雪中。于是整个人便轻柔地陷在了一片淡雅的素景中,玉然的心也如落雪般变得恬然安适。
穿过长廊,便来到承云的屋舍前。叩门无人答应,玉然轻推开门,发现承云正伏在案上,睡着了。窗户紧闭着,玉然感到一丝窒闷,走过去打开。这时承云醒了,看见玉然发带上的雪点,惊喜道:“下雪了?”
“是啊。”窗户开了,一阵凉风飘进屋中,白色的精灵在天地间闪耀。玉然道:“你一定是昨天批公文批到太晚了,以后要多注意身体。”
“啊。”承云一怔,看见一旁垒得老高的公文这才想起来昨日什么也没做。玉然的眼神飘了过来,承云道:“是。我以后会注意的。”边说着,顺手抽出一迭公文,翻看起来。
“咦?”玉然指着搭在椅背上的绢帕道,“怎么会放在这儿?”
承云抬眸看去,解释道:“前次我生病时被药染污了,昨日洗了一下,就顺手晾在这儿了。”
玉然见是他亲手洗的,心下几分欢喜。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睹见承云身后的墙上挂着的碧妍的画像,不由一怔。承云见她神色有异,看口问道:“怎么呢?”
“哦。那……”玉然想了想道,“你晚上有空吗?”
“什么事?”
“今晚城南有烟花。我想——”
“你去看吧。我今天还有许多公文。”
“这样啊。”玉然眸光一黯,不经意却睹见承云唇边一抹暗笑。“笑什么?”
承云回过神看向她,面色如常,玉然却睹见承云眼眸深处掩不住的温柔和喜悦。她从未看见过他这样的笑,他克意的掩藏让她有几丝惶惑。
“我走了。你忙公务吧。”
月色淡淡地照了进来,光弱于雪,亮暗于星——却不经意让人想起汉白玉栏杆,幽冷而洁白。
月白色的裙衫在雪花中飞舞,承云急忙打开房门,唤她进来。碧妍站在雪间,含在一片无边寂寥的景致里,她也仿佛如了画,痴向月吟。
承云慌忙也走到了雪地中,只觉寒意自脚底慢慢升起。“你怎么从雪里来了?外面很冷吧。”
“冷?”碧妍一怔。承云才想起碧妍的身体只是幻形。
“孟大人。”
“嗯?”
“陪我在雪中走走吧。”
“那我去拿伞。”
“不用。”碧妍朝他微微一笑,“这样、挺好。”
二人向西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小亭台前。碧妍虽不怕寒,但也不能久见光,于是二人便相继步入亭中。碧妍因用灵力固住了形体,那雪花便停在了她的肩上,乍看上去,真如沐雪而出的仙子。承云正在胡思乱想,碧妍双唇微启,却吟哦道:“日光随水尽。”
承云知她感叹旧日的年华,恰想到日月轮替守护着大地,灵机一动,道:“明月伴潮生。”
碧妍摇了摇头,眼神凄婉起来,叹道:“寂寞愁孤影。”
承云一念闪过,立即应声道:“只因未、识、卿。”
碧妍听罢侧目望去,只见承云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半丝虚假。碧妍撇开脸,却看见亭子下,女子一身浅黄色的袍子,如同将坠未坠的玉兰花,绝望得美丽。
玉然看完烟花,已经很晚了。四周寂静得可怕,玉然无法入眠,遂裹了件袍子,往承云的住处来了。
承云向来睡得晚,玉然来到屋舍前,竟发现灯亮着,门也开着,只是屋中没有半分人影。从屋中出来,接着屋里的灯光,才看见一条脚印。只道承云是出来看雪景,遂顺着脚印一路来到了亭边。
茫茫白雪之中,亭台如淡抹的水墨痕,在她眼前缓缓展开。忽然,无法隐喻的悲伤席卷了她的全身。再去看时,亭台之上,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