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小姐这几日也看到了,江湖上鱼龙混杂,还是小心些为妙,夫人这么做当然有她的道理。”
苏依枝道:“是是是,反正娘说什么都是对的,你什么都听她的。”
画屏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又道:“小姐,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看刚刚那个什么秋竹嚣张的样子,摆明了要你难堪。”
苏依枝扑哧笑道:“你说那个‘死臭猪’?一个小孩子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画屏疑惑道:“‘死臭猪’是谁?”
苏依枝得意道:“就是刚才那个小丫头啊,‘史秋竹’不就是‘死臭猪’吗?”
闻言画屏也咯咯笑了起来。
马车外的陈端突然咳嗽了几声,他坐在前面,虽有木门挡着,可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主仆二人的对话。
“怎么,堂堂陈公子也会偷听别人说话?”
并未听到答话,却见他突然从门缝里递了件东西进来,苏依枝下意识接住。
只听陈端的声音又在车门外响起:“在下并未偷听,而是正大光明地听,秋竹她……行事确实鲁莽了点,出手不知轻重,在下在这替她和小姐陪个不是,还望小枝口下留情。”
言语之中并未解释刚才的举动,苏依枝狐疑地闻了闻手中的瓷瓶,传来一股浓浓的药味,像是外用的化瘀药。
画屏也认了出来,突然脸色微变,一把夺过,拉住苏依枝的手臂将衣袖掳了上去,果然露出了上面的一大块淤青。
苏依枝讪讪一笑,画屏瞪了她一眼,一边给她上药,又想起方才史秋竹的所作所为,愤愤不平道:“那个‘死臭猪’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来就跟未来姑爷如此亲密,明明是她先出手伤人,大家却都护着她!”
“咳……”
苏依枝闻言差点一口气被噎死,看来她平日里太宠画屏,如今居然什么话都敢讲,她使劲给她使眼色,画屏只当做没看见。
她和陈端的关系本就不清不楚,虽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却并不恩爱,要说只是朋友,可也并不投缘。画屏这番话摆明了说给陈端听,将她这小姐置于何处?
她苏依枝是会为了这事吃醋的人吗?
可画屏不这么想,临行前夫人嘱托她撮合两人,就算会被小姐怨怼,也不可将夫人的话抛于脑后。
况且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刚才那史秋竹对陈端可不一般,可陈端好歹是自家未来的姑爷,怎可与别人暧昧不清?小姐可以不介意,她画屏可咽不下这口气。
眼见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苏依枝别无他法,只好无力地往车壁上一靠,两眼一闭,双腿一蹬,一心装死,只盼陈端什么都没听见。
哪知陈端在门外静默了半晌,开口:“陈端只将秋竹当做师妹而已,并无其他非分之想。秋竹无父无母,从小被楼主收养,大家难免照顾她些,若是小枝介意,今后陈某不再见她便是。”
画屏哼了一声,手上为苏依枝上药,低声道:“最好是这样。”
苏依枝无奈地睁开眼,坐直了身体,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画屏,低声对陈端道:“你……你多虑了,别说我们现在并不是夫妻,我本无权管你,就算有天是了……那也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无可厚非。”
三妻四妾的生活她自然从未想过,又如何接受?不过今天说了这话,又确是真心,大概是因为她真的不在意罢了。
她也不怪陈端,反倒有些同情,不论是那天清雅高妙的白衣女子,还是今日机灵可爱的小师妹,若是陈端有朝一日真的娶了一位像自己这样的世家小姐,恐怕与这些江湖女子都彻底无缘了罢。
就算她愿意,这些江湖女子肯吗?
所以她更应该在这短短几月之间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来解除婚约,她自己无法如愿也就算了,可不能再害了陈端。
可这样的法子,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找到?
一路无话,几日后便到达了岳云楼。
关州的位置已经靠近边关,嘉陵镇是关州一个繁华的小镇,来往商人、江湖人士络绎不绝。
而岳云楼作为如今武林第一大帮派,远离镇中繁华之地,坐落在岳云山中。
山顶一座六层的阁楼耸立云端,楼中藏有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岳云楼之名由此而来。
苏依枝身份特殊,她的到来并未惊动他人,而楼主季翻云外出办事,此刻并不在楼中。
她被安排在江远博的院子中,不远处便是温泉所在之地。
接下来几日苏依枝便依着吴神医的法子,日日泡在加了药草的温泉中,院子里清净无人,一日三餐都由陈端直接送达,日子过得也算轻松,只是苏依枝白日里都蒙着面纱,有江远博在她不敢随意走动。
这天晚上苏依枝正自无聊,趁画屏睡着后偷偷溜出来透气,正巧碰到院中的江远博。
“干爷爷,你也还没睡?”
江远博站在院中的樟树下怔怔发呆,闻言回头看着自己的孙女微微一笑,此刻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竟露出几分顽童的俏皮可爱。
苏依枝好奇地走到近旁,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今夜星辰稀疏,烟雾迷蒙之中只见一弯下弦月高悬中天。
就在她出神之际,江远博忽而扶住了她的肩膀,只听苏依枝一声惊呼,江远博便带着她来到了屋顶上。
站稳以后,苏依枝拍着胸脯定了定神。
江远博也没管她,自顾自找了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