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来找过你吗?”
王珂鸣的小学数学老师道。
王珂鸣的眉头越拧越深了,他知晓了一种可能性:
“我干什么了我,他在躲着我?”
一想到曾经视如知己,并且真的掏心掏肺地好好对待过的朋友,如今可能对自己怀有某种负面情绪,王珂鸣便觉得自己浑身难受。
于是,王珂鸣就像是难以置信般的再次重复了一遍:“沈跃金他在躲着我?”
“为什么?!”
“他这是在讨厌我吗?!”
“我看不像啊。”数学老师道,“他看起来对你很上心啊。”
“那这是为什么?”王珂鸣愤怒道,“他在躲着我!”
王珂鸣的语气十分坚定,他对于自己说出口的话没有半点的怀疑:“他就是在躲着我。”
“是我对他造成什么困扰了吗?”
这样想着的王珂鸣只觉得自己的支气管都在发烫:“他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王珂鸣,你冷静点。”
数学老师皱起眉,“你大不了在周一回校的时候,去高一五班找沈跃金再好好谈谈嘛。”
“反正都在一个高中,要是真的难受,那还是把话都说开了比较好啊。”
王珂鸣:“……”
王珂鸣:“……啥?”
王珂鸣:“老师,你再说一遍,你让我去哪儿找沈跃金好好谈谈?”
“就你们省一中的高一五班啊。”数学老师一脸理所当然,“沈跃金之前和我通过电话的,说是要和你一个高中。”
“好像就是高一五班来着。”
王珂鸣:“……”
王珂鸣沉默了良久,才十分艰难地开口道:“那老师你知道我在几班吗?”
“我就高一五班的。”
“吼!”数学老师一听,便大叫起来:“那你搁着和我扯什么牛犊子,自己问他去啊。”
但问题就在这儿。
省一中的高一五班里,没有一个叫沈跃金的小倒霉蛋。
王珂鸣向来很信任他的记忆,他确定以及肯定他们班上并没有沈跃金。
只是……
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晚风,像是气势昂扬的浪花汹涌地拍打着胆怯的礁石。
在几步远的马路对面,沈清川就靠在校园外的行道树旁,他的头低垂着,已经稍微有些长的刘海不仅遮住了他形状完美的眉毛,也衬得此刻的他看起来面目不清。
一时之间,王珂鸣竟然觉得这样的沈清川正在和当年那个蜷缩在厕所角落里的小倒霉蛋重合。
脑海里,像是螺旋一样旋转着的信息,刺激得王珂鸣的脑壳感受到了有一下没一下的疼痛。
一会儿是数学老师的那句:“他说他要和你一个高中。”
一会儿又变成了刚开学那天,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沈清川怎么会在这儿?他中考那天疯了吗?”
突然冒出来的是,小学的元旦汇演上,在他要上台表演快板之前,在后台里明明比他还要紧张却一定要装作自己不紧张的沈跃金。
紧跟而上的是,沈清川在音乐教室里的那句:“王珂鸣会快板,我知道的。”
王珂鸣长呼了一口气,但倒灌入胸腔的不是清新的空气,而是令他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忆。
是淋着磅礴大雨替他跑遍整个校园,帮他找出那张失踪已久的数学卷子的沈清川。
是迎着月光跨坐在墙头,对他伸出右手的沈清川。
是在平安夜等着钟声响起,为他唱节日歌的沈清川。
也是……
沈跃金。
省一中的高一五班里确实没有一个叫做沈跃金的小倒霉蛋,但却有个谁也不敢惹的大魔王——沈清川。
恍惚之间,天旋地转。
王珂鸣舔了舔他有些干裂的唇,抬首四顾,头上是灼灼高阳,脚下则是滚烫的、几乎可以渗进鞋子里的细沙。
他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但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在他的面前有着一只高大美丽的白鹿。
这只奇异的生物是这样的美丽,以至于王珂鸣都不能在他贫瘠的词语库里找到一个能够用来准确形容这只漂亮生物的词语。
“又是你啊,我的老朋友。”王珂鸣思前想后也只能干巴巴地冒出这样一句会显得他很傻的话。
白鹿显然对于王珂鸣的这句话没有半点反应,它依旧是这般骄傲的站着。
它头顶上那对巨大而又完美的鹿角,直指着高悬于天空的太阳。
细碎的金阳,肆意地在这只洁白的动物身上作画,只给它披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
它本就是不该出现在俗世里的生物。
王珂鸣这样想到。
但让王珂鸣意想不到的是,这种白鹿竟然轻盈地跳到了他的面前。
“算了,还是你自己走吧。”王珂鸣只能连忙摆摆手道,“我在这儿待得挺好的,我也去不了别的地方,你能走出去就好了。”
王珂鸣向后退去,他觉得他该离这样美丽的生物远点儿。
“不用在意我的。”
王珂鸣这样道。
可是白鹿没走,它反而离王珂鸣越来越近了,洁白美丽的蹄子踏在了细沙上。
最后,在仅离王珂鸣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白鹿将一直被它衔在嘴里的绿枝放在了王珂鸣的脚边。
王珂鸣这才知道,他其实早就已经做到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那个白鹿衔枝其实有两个寓意啦:
一个是带来了希望,另一个是骄傲的白鹿最终还是选择为王珂鸣低头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