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到一个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十分慌张地奔向夜宴,一个武林盟的弟子跪在地上,大声道:“乾,乾坤庄来了!”
嗯?班家来了?
沈嘉禾下意识一抬眼,却见盟主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又若无其事收了回去,仿佛透着某种胸有成竹,表面上却略皱眉头问道:“乾坤庄既然来了为何还不快快迎进来?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她微微有些疑惑,却听那弟子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乾坤庄来时遇到了地煞教的伏击!”
第109章
除了一些弟子留守在宴会上,其他人都跟随着武林盟主的脚步,匆忙地奔向武林盟的大门。他们的表情或惊或忧,时不时夹杂着几声私语,似是在担忧地煞教如此嚣张的目的。
沈嘉禾随着秦如一慢悠悠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手指揉着额角,似乎有些头疼的模样。
秦如一见她如此,担忧地低声问道:“难道班庄主那边当真落了险境?”
盟主之前那几句话,不仅是为了在江湖人面前堵住沈嘉禾的口,也是在暗示他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像盟主这样的人物,眼线必然遍布江湖,京都皇城他插不了手,但出了皇城就未必了,所以沈嘉禾也没有费心去遮遮掩掩。
“姜夫人既然由乾坤庄护送,那班庄主必然清楚这路上或许会有危险,应是早有防备。”
沈嘉禾抬头看着走在最前方的盟主,他一派正气凛然,器宇轩昂的模样,如同浩然君子,全然瞧不出是那般心狠狡诈之人。然而他确实是。
如今的举动虽然尚在沈嘉禾意料之中,但盟主经历多年风雨,仍是牢握江湖权势,把持正邪两派,却鲜少有人察觉,背后有朝廷的助力,自然也有他的城府。如今皇上病危,九皇子袖手旁观,盟主所能仰仗的势力已是崩塌殆尽,按理讲想要扳倒他并不算难,然而他毕竟身在江湖多年,树大根深,光凭他们所掌握的信息,想要连根拔除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要不然……”沈嘉禾越想越觉得麻烦,慢吞吞地小声提议道,“还是直接一碗药给他药死吧。我带了二十七种毒药以备不时之需来着。药死之前让人模仿他的笔迹写封畏罪自杀的信……不行,浪费纸又浪费墨的,我得为八方庄省点钱,还是算了。”
秦如一:“……”
秦如一看了看沈嘉禾,决定还是夸一句:“勤俭。”
武林盟的门前自然十分气派,厚实的大门外,还有一道白石搭成的石门,四四方方,洁白无瑕。两边的门柱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字,其中一处写着“迎八方好友不赏一人春秋”,那是秦子真在接管庄主之位后,刻在八方庄门前的。
八方庄被烧毁后,盟主便将这句话刻在了武林盟前,对外则说是为了聊表哀思,继承遗志,向江湖人彰显他与秦子真的兄弟情深。
而秦如一掌管八方庄后,庄内烧毁的细节被一一复原,唯独大门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写。沈嘉禾第一次来到八方庄,也曾问过这事,那时他只是垂下眼眸,冷淡地回了一句:“无友可交,无友可迎。”
白景钰在一旁听了不服气地直想啃扇子。
当初的兄弟情深,就像一层薄土,掩住了冷冰冰的嘲讽。
秦如一抬眼看向石柱上的字迹,洁白的底,映着灯笼的红,每个字都像浸在了血里。
他偏过头去,不愿再看,带着沈嘉禾一起站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正警惕着四周是否有地煞教的身影,却听她忽然说道:“班庄主看来无事。”
秦如一闻言,顺着灯笼的红光看去,只见班庄主安然地站在大门前,深棕外衣上的刀痕裂口在黑夜中只有晚风吹起时能隐隐察觉出来,他淡然地看着大家迎出门来,双手背在身后,闲适道:“我乾坤庄何时这么气派了?竟劳烦各大门派亲自到门口来迎。”
“您这不就是见外了么。乾坤庄贤名在外,我们仰慕已久,这样也是应当的。”人群中站在盟主身边的门封庄庄主,两根手指顺着自己的羊角胡,慢悠悠地问着,“听闻班庄主此行遭到地煞教的埋伏,可有受伤?”
“几个弟子武艺不精,受了点小伤。”班庄主回首,瞧了瞧身后,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我这马车,也不知那地煞教的沙鸢是发了什么疯,红锦不用改换了软剑,招招都往这马车上刺,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沙鸢?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沈嘉禾的眉头轻不可见地皱了起来。
沙鸢的死是沈嘉禾亲眼见到的,倘若她留了假死的后手,醒来之后也不会这样的安分。
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之中隐约带着丝丝的香甜,那确实是曲合香的味道。
“沙鸢?那个魔女又开始兴风作浪了!”人群中有人啐了一声,“杀了盟主的女儿还敢大摇大摆出……”他见自家庄主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收了声,嘀咕道:“反正人人得而诛之。”
“不过班庄主到底是带了什么好东西?怎么那个魔女不爱杀人了反而跟堆木头较劲。”
沙鸢的凶残是在江湖出了名的,伤人轻伤却重创马车,这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
班庄主示意受伤的弟子跟着武林盟的人进去疗伤,听到有人问起这话,回身从马车中拿出一个破烂的布偶,苦笑道:“本来我那女儿吵着闹着要来参加武林大会长长见识,我受不住,就让她来了,谁知道中途她竟留下个布偶,套上了她的衣裳,自己不知跑去哪里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