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格疆土,直取王都米兰的重任。这无疑意味着皇室对于这位出身贫寒的年轻军长的信任,但同时这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因此即便希望将伊莉娅·阿代尔小姐交付西防军的要求被柯依达驳回,海因希里也只能在心中微微喟叹一下,并没有表示太多的意见。然而这并不意味,索罗家年轻的继承人和西防军的军长,愿意在这场注定恢宏壮丽的战场上满足于目前虽然也同样重要的位置。
三天后,西防军攻克约特郡,将战火一路向北燃烧到天边的尽头,墨河之水被战士的鲜血浸染,天壤之间一片绯红。
古格方面不得不做出反应,周围的地方驻军大规模沿着墨河南下,形成拦截之势,而与此同时,卡诺·西泽尔的帝都军铁骑踏破两国接壤之地卢卡斯堡,很是轻易地穿越古格龙骑军团的封锁线,一路西进,目标直指古格的王都米兰。
令人们感到的诧异,与卡诺·西泽尔平日沉着稳重的作战风格不同,此次出动的帝都军仅有三个师团编制满员不足30万人,却是彻夜奔袭,横穿古格腹地,短短两个月内夺下古格东部仅三分之一的城池土地。
古格的地方驻军惊叹于他们的作战方式:以灵活机动的轻骑兵为主力,没有多余的辎重,孤军深入,或硬攻,或巧取,或偷袭,或暗杀,一路冲杀浴血而来,他们从不回头,毫不留恋脚下刚刚夺取的土地,他们从不打扫战场不劫掠财宝,只在掠夺已经成熟的粮食作为路上的补给,他们呢从不派兵留守已经夺取的城池,只是踏着敌人的死尸留下一座座空城。
正如一把尖刀扎进古格的腹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令敌人闻风而逃。
那些在帝都军铁骑之下侥幸逃出的军官们回想起那面黄金狮子旗下温文儒雅的金发年轻人浑身浴血却淡漠悲悯的神情,更是难以理解这支军队此行的目的。
他们是一把利刃,却也是一头困兽。
没有充足的补给,没有可以立足的据点,稍有不慎便要面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歼,孤军深入无疑是自杀性的行为。
然而事实的演化看起来却不是这样,古格东北边境的龙骑军团不敢南下围堵这支在古格土地上为所欲为的敌军骑兵,因为在这之后不久,亚格兰的枪骑兵便以大规模的骑兵冲杀向其发动了猛烈的攻势;东南一线驻军正在西防军密集的火力之下疲于奔命。而近乎是追随着卡诺的·西泽尔的马蹄,亚格兰的神鹰军和宪兵营便开始稳步推进,逐一接收这一大片友军奋战争夺下来的疆土,几乎百万的大军渐次深入古格的土地,亦成为先头部队最为坚实的后盾。
但尽管如此,历代兵家依然认为这是卡诺·西泽尔亲王生平最为冒险的一战:“不管是主官还是将兵,没有超乎常人的坚强意志,没有与友军之间绝对的信赖和默契,不可能承受这样如困兽一般的恐惧和绝望,孤注一掷这种做法,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只能意味着失败与死亡。”
即便是当时,柯依达率领神鹰军主力进驻古格东部要塞哈米亚城堡时,依然有人因为其中暗藏的危机而心怀疑虑。
而身为全军总指挥的柯依达却是微微一哂:“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这场战争的开局便该是如此!不要以为古格的将兵与民众是如此不堪一击,那不过是因为古格的内部出现了问题,旧贵族利益集团不满弗雷安公爵的铁腕而蠢蠢欲动,古格中枢来不及对我们的军队做出有效的反攻,一旦弗雷安清理完内政,老天给我们的时间福利将所剩无几。在这之前,我们需要的是速度!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占据尽可能多的优势,这样才可以在此后的攻坚战中拥有更为坚实的基础!因此,现在这个时候,我要的是速度,抢的是时间,无论手段!即便是孤注一掷,也必须有人去冒险!当然……”
林格·弗洛亚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神采微微黯了一下,移开视线眺望远方的群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刻他们脚踩着哈米亚古老城楼上古老的砖石,倚着高高的箭垛鸟瞰城楼下面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的苍莽平原,昔日喷薄而出的殷红液体已经凝成浓重的黑色与大地融为一体,战士的尸体凌乱的曝露在夕阳之下,分不清楚敌人于友军,神鹰军奉命打扫战场的将兵只能把他们一起掩埋,祈祷他们的灵魂能够返回故乡。
皇帝波伦萨·亚格兰在禁卫军军长费兰·皮瑟斯的陪伴下登上城楼时,柯依达的话语尚余音未了。
仿佛是体味到其中淡淡的怅然气息,年轻的主君微微怔忡了片刻。
“似乎你每一次出手都在挑战别人的心理承受力啊,柯依达。”
皇帝轻叹了一声,缓缓踱来,身边的臣僚恭敬得行礼。
“不如此,我军恐怕要花上数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才能控制古格全境,所要付出的代价的太大了。”柯依达只向他微微低了低头,淡淡开口,“何况,到了现在,我们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
“这两个月来古格有三分之一的领土沦陷,米兰方面即便有再大的变故也应该反映过来了,弗雷安公爵必定已在筹划新一轮的反击,接下来的战斗绝不会向以前一样顺利,卡诺带走的帝都军不足30万,加上战斗的减员,要他们独自应对接下来的考验是在是太过苛求了。”
“你是打算带神鹰军加速西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