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骑兵副统领妮塔波曼·温德少将也因为误中毒箭而一度陷入昏迷,在鬼门关兜了一圈,终于捡回一条命来,使得医官们终于免于领教枪骑兵统领暴走的样子。
夜幕落下的时候,负责打扫战场的帝都军第二师团在遍野的尸体中发现了一名浑身是伤的古格军少将,在满地的血泊中尽然还存有一丝气息。
因为他的军衔的缘故,第二师团的统领贝伦卡·菲尔纳没有像对待其他的俘虏和低阶士兵一样押到俘虏营,而是把他带到中军帐前,征求皇帝和柯依达公主的意见。
“是你?”
借着帐内昏暗的光线,柯依达还是依稀觉得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敌军少将略微有些眼熟,隔了片刻方才想起弗雷安到底时哭喊着向她冲过来的那个年轻军官。
好像当时被狠狠砍了一刀,现在躺在担架上面依然奄奄一息的样子,皇帝皱了皱眉,似乎是在考虑应该就这样替他结束痛苦,还是帮助他继续苟延残喘下去,过了许久方才唤来军医,替他治疗伤口,一面让贝伦卡带过几个俘虏来辨认他的身份。
而眼前浑身血污的古格军官却极不配合医官的治疗。
“你们这些亚格兰人,不要碰我!……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他这样的喊着时候,一边不知从哪里有了力气,奋力地挣扎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大了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显得恐怖而妖异。
这个时候军中的俘虏已经辨认出他的身份来,柯尔特·米达斯少将,弗雷安·盎格鲁公爵的高阶副官。
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皇帝仿佛已经有了决策,只低头冷眼看着兀自挣扎的年轻人,蓦地出声:“所以,弗雷安公爵的尸骨,你也不打算带回去了吗?”
悲怆的嘶喊戛然而止,这个叫做柯尔特的年轻人望着亚格兰的主君,微微愣神。
“虽然曾经刀兵相见,但朕对于公爵的胆略和忠诚敬佩异常,本来打算以公爵的礼仪将他安葬,但既然你还活着,想必还是由多年的老部下带回家乡来的要好。”皇帝深深吸了口气,“但是,朕有一个条件,你带着弗雷安公爵的棺木回到米兰,替朕向狄蒂丝女皇和臣僚们传个话,希望他们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不要再让古格的士兵和民众流更多的血了。”
柯尔特愣愣地面前身着元帅军服的年轻皇帝,双拳渐次握紧,伤□□裂开来,绽出狰狞的血迹。
蓦地他仿佛颓然般的松开拳,仰面躺在担架上,不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天花板,片刻,终于放声痛哭。
第92章r90和谈
仿佛是把这一生的眼泪斗流尽了之后,柯尔特副官终于像是认命了一半,不再抗拒医官的治疗,也许将战死沙场的主官的尸体带回故乡也是作为一个副官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听到属下的回报之后,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命令旁人退下,自己却是负着手缓缓踱出了帐篷,望着夜色里流动的山岚和半空里飘扬的鹰旗,淡白的月色顺着线条明晰的下颔一泻而下。
柯依达冷眼看着,竟觉几分怆然。
“陛下在想什么?”
“能够赢得将兵的忠诚和民众的爱戴,弗雷安作为古格的实际掌权者,并不失败。只是,要摈除他的影响,赢得古格的民心也比赢得长久处于昏聩的君主统治下的民心要艰难得多。”
皇帝沉默了良久,方才缓缓地道来。
疆域广阔的古格,雄踞大陆西部,面积几乎占到整个大陆二分之一,广阔的领土和密集的人口,如果无法在这片土地上赢得民众的臣服和爱戴,令这片土地的富饶和文明得以传承延续,那么即便这场战争取得了胜利,所有人的牺牲和鲜血也将失去意义。
柯依达并非不明白这一点,但是——
“民众最为关心的,绝不是区区一个王朝的更迭,他们更关心他们的生活,春来播种,秋天收获,年复一年,太平美满。”
听她这样道来,皇帝没有说话,只轻轻扯了下嘴角。
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了。
等了很久,年轻的皇帝方才缓缓叹了口气,仿佛踟蹰了良久:“费兰有密函过来,听说是个很漂亮的男孩。”
她的脸微微一僵,心底某个角落仿佛被灼痛,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对不起,柯依达。”他没有看她,只是低下头来,海蓝色的发丝垂下来,流淌着淡淡的忧郁色彩,“真的对不起。”
柯依达没有说话,许久不曾触及的悲楚终于渐次涌了上来,却没有哭,只是神情悲伤地站着,然后掩饰般地别过脸去。
正是王国历231年的初夏,“西大陆战争”中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战役结束,所有人都期待着历经无数流血牺牲最终获得的崭新的和平。
王国历231年7月,攻陷野马川的亚格兰五军继续向西挺进,历经大小战役十余场,将沿途负隅顽抗的古格勤王军队逐一击败,并于月底抵达米兰城下。
于此同时,西北一线的北疆军大败塞壬海军,一路乘胜追击,直逼米兰城下,与亚格兰军主力一起对王城米兰形成合围之势。
亦是在这个时候,在野马川战役中不幸殉国的弗雷安公爵的高阶副官柯尔特·米达斯少将带着自己主官的棺木,与同时被放还的三千古格军俘虏一起回到王都米兰,整个米兰城顿时沉浸在一片悲痛和惶恐之中。
野马川的惨败,弗雷安·盎格鲁公爵的战死,以及亚格兰大军的大兵压境,令古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