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站在她的办公桌前,低头,伸手摆弄面前苍翠的绿萝花,眼睫毛垂下来,于眼角落下一片鸽子灰的颜色。
“政治力量的博弈,从来只有立场的分别,没有对错之分。”他道,“听说这样一句话么,不是正义必胜,而是胜利的必然是正义的。”
柯依达微微的讶异抬头,打量了他一眼:“你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
“在你眼里我是纯粹的军事浪漫主义者么?”
“不,是把锋利的爪子掩藏在温顺的外表下的黑猫。”柯依达笑起来,“不过听说最近一期的《军事研究》把你比作新时代的白雕?”
“如果我是白雕的话,你就是黑鹰了。”卡诺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抬头,“晚上有空么?”
“嗯?”
“换衣服,跟我出去。”
帝都夏天的温差很大,到了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白天燥热的气息已经逐渐褪尽了。夜市里的华灯灿烂,商铺和摊贩远远没有到收摊的时候,大街上面穿行的人三五成群,时不时传来一串串的喧喧笑语。
身上引人注目的军装和银晃晃的绶带换成轻便的私服,便在没有人能够轻易地认出王国第八公主和帝都军的副军长来,流浪画家在大街的拐角处临时搭起台子,三两笔便绘出一张两人的合影小像,穿白色衬衣的金发青年和浅色格子衬衫配有天蓝色领结的黑发女子,纸张很小,刚好可以放进随身的坠子里,却颇得神韵。
要他在绘一张,那人却说什么也不肯了。
于是便怅怅然地转身,却不知路边卖花的女孩抱着一大把火红的玫瑰站在对面的路口,呆呆的望着儒雅英俊的金发年轻人,脸上早就绯红了半边天。
当事人却浑然未觉,一路出了城郊,亚格兰军校附近的一马平川,烟火已经在半空里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
“今天是军校的夏日祭,看样子你已经忘了。”
卡诺扬起唇角,眼底一片温润如玉,伸手替她捋过凌乱的鬓发,头顶的天空花火灿烂。
对于在校的士官学生来说,亚格兰军校的夏日祭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可以不受严苛的校规约束自由活动并且举行派对的热闹节日。每年的这一天晚上,一到六个年级的大部分学员都会在校园的操场上举行烟火派对,可能的话还会邀请国学的女生过来一起与军校的尖子一起联袂表演擅长的节目。这对校风严谨封闭式管理并且以男生居多的军校生来说,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其中也并不缺乏因为这样的联谊而成就佳偶的例子,而这时候操场旁边那个隐僻的小树林便从平时打架斗殴的场所演变成了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对于这样的日子,即便是不喜欢喧闹的柯依达也是留有足够的印象的。
只不过那时候每到这时节潮水一样的情书便会堆满她的信箱,然后卡诺便负责全权处理掉那些五颜六色的信笺和红色的玫瑰。
如此这般过了三四年的光景,不顾柯依达的冷厉厚着脸皮送来情书的人越来越少,这对黄金组合便得了空闲坐在操场边上高高的看台上看底下狂欢的人群和天空绽放的烟花,品着从伯爵府带出来精品红酒,直到曲终人散。
“居然想到从后门翻墙进来,叫当年的风纪教官知道绝对对你这个乖学生大跌眼镜。”
“你不是也一样。”并肩坐在高台上,卡诺·西泽尔看了一眼身边的一脸鄙夷的女子,不以为然的耸肩,“毕业之后才有机会体会蓝德尔学长经常干的事情,回去一定会被他笑话。”
当年蓝德尔·斯加奥正是令教官头疼的头号恶魔学生,半夜里喝了酒回来从后门翻墙进来的荒唐事例比比皆是,凭借利落的伸手竟然没有一次被抓过包,也算是一大奇迹了。
那时候卡诺还是低年级一脸纯良仰望各位学长光辉形象的好学生,在教官谆谆教导之下严格以优秀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但面对蓝德尔能够保持到毕业屡试不爽的记录依然保有足够的敬意。
回想起个中的细节,柯依达不觉莞尔,烟花霎那间擦亮了精致的脸颊。
“那家伙即便是有前门可以走,也会选择从后门进来的,因为比较刺激。”她低下头,嘴角不可抑止的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恶质弧度,“现在看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的校长听到这话一定会哭死的,连当年的优等生王国公主军校生的楷模都说出这种话。”
“提议身体力行的你根本就没资格这么说。”柯依达不屑的抬头,仰望缤纷灿烂的夜空,仿佛在回想遥远的过往,“毕业以后就好像没有回来过了,突然回到这里,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光景。”
操场上热闹喧嚣的人群围成庞大圈,几十名年轻人已经跳起了节奏明快的弗朗哥,夹杂着轻佻热烈的口哨声和起起落落的掌声,烟花在顶空噼里啪啦的炸开,一团明艳的图案。
似曾相识的场景,和彼时一样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彼此的温度恰到好处,和煦如同夏夜的凉风。
那是他们快马平剑的少年时代,鲜衣怒马,意气飞扬。
肩头突然覆上温润的体温,卡诺伸手揽过她的肩头,没有说话,只是彼此依偎着闲闲得看天空里烟花炫然绽放的瑰丽瞬间,缤纷灿烂都落进在彼此清澈的眼眸里。
即便什么不说,也足以打发漫长的时光。
底下的人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隔着老远打手势过来,示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