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谢谢你，师妹，谢谢你，踏雪，给了我这一剑，为我结束这苟然残喘的人生，结束这非人的折磨，男子口吐鲜血，慢慢抬头，粲然一笑，看向前方震惊愤怒的女子。

“你为什么不躲？”女子声音发紧，握住剑柄的手微微发颤。

他是师傅的骄傲，是门派之光，他的功夫远在她之上，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愤怒压住了理智，面对仇人，她集毕生功力，汇于剑端，就是想跟他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可当她风驰电掣，携裹剑花而来时，他却面带微笑，纹丝不动，毅然受死，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千万个为什么，昨日狠心之举，今日又何必做此可怜之态。

剑已出鞘，直指长空，剑峰凌厉向前，眼看就要到面门，这时，男子动了，眼神飘忽迷离，带着她熟悉的亲切的笑容走了过来，电闪雷鸣，脑海中顿时回忆如潮，千帆过尽，终于，最后关头，她眼睛一闭，压下剑头，改为刺向胸口，而剑锋突改，剑力反噬，顿时将她击得喉咙发甜。

“为什么不躲？”忍住内伤，吞下血水，女子再次厉声发问，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他吗？这辈子，她绝不允许自己一次次被他那看似良善的笑容所欺骗，绝不允许。

手不由用力，剑往前推进一步，血流的更快，男子闷哼一声，依然无语。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心一横，剑头猛的抽出，带出一条血花，淋漓的血雾让女子心头一紧，眼前又开始浮现十几年前的腥风血雨。

“这次我不会再手软。”滴血的剑头重新提起，转而朝心脏处猛力刺去，男子没有理会胸口的伤势，也没有反抗，依然带着那熟悉而让人刻骨铭心的微笑看向女子，泰然受死。

“你……”心神一晃，想收住剑力，可是距离太短，力道太猛，剑身已不听指挥，直奔目的，电光石闪间，“铛……”一声巨响，剑头被打偏，虎头剧烈一震，剑身从女子手中飞离，掉落一旁。

“铁生……”女子回头，看清来人后惊讶出声。

来人正是铁生，原本回来想问师父些问题，却没想看到刚才一幕，自己的母亲，正手握长剑，刺向敬爱的师父，自己再来晚些，剑头进入心脏，自己就再也看不到师父了。

“师父……”并未理会女子，铁生放在手上长剑，冲到男子身前，突突两下，帮男子封住周身穴道，然后扯下衣襟迅速帮其包扎。

“师父，您忍忍，我马上去拿草药。”虽然封住了血点，但是剑口深，要马上上药才行，不然伤口恶化就麻烦啦。

“没事……我没事，铁生，不用担心”男子抓住铁生颤动的双手，虚弱出声安慰。

“铁生……”披头散发的女子再次朝少年喊道，眼露担心和害怕。

“铁生……你不能救他。”看到儿子终于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转过头来，女子鼓起勇气恳求道。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仇怨，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师父，是十多年来，风雨兼程，千里之外也不忘赶来传授我武艺的师父。”铁生站起来，指着扎带上血水仍然不断浸出的男子，平静而淡然的述说，就像述说着：人饿了要吃东西一样客观的事实，男子一听，两眼发红，泪水盈眶。

“你也一样……只是我的母亲。”停顿一下，女子期盼的眼神让少年内心一软，露出白牙，笑笑说道，女子一听，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泪如雨下，她的铁生，她的儿子，终究是那么善良、温和和柔情。

刚才儿子出现时，看到她从一个从无寸铁的普通村妇变成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恶毒女人，她真怕他误会什么，继而逼问自己真相，可那真相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因为说了就会要了他的命，但是如果不说，儿子岂不是会怀疑、猜忌自己？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逢此巨变，她知道儿子的心中肯定已翻江倒海，她是她的儿子，她的宝贝，她不希望他带着猜疑生活，长此以往，如何快乐？以前，他是那么的单纯憨厚而愉悦。

“我只有一个问题，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就像他，像阿雅，母亲十多年的付出，历历在目，他又不是冷血之人，岂会感受不到？那份恩德，那份爱意如山高、如海深，深深刻在他的心头。

“是……不……不是……你虽非我亲生，可是……我待你视若己出，你就是我儿子。”女子前言不搭后语，眼神慌乱，有些手足无措。

“我明白了，母亲，辛苦你了。”铁生烟雾弥漫，抬起手臂，用力咬着，才没让自己当场痛哭出声，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青春妙龄之时隐藏真容，虚度光阴，这份爱自己何以回报？

刚才看到母亲动如脱兔，身形敏捷，他再也无法否认，他的母亲不但不老，而且还很年轻，他们学武之人，从对方的武功招式中就能判断出年纪，母亲跟师父年纪应该相当。

难怪以前阿雅问他母亲的年纪，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原来阿雅早已看出，而自己，作为她最亲的儿子，却大大咧咧，从未细想，每天心安理得的享用她的照顾和爱意，真是枉为人子。

“铁生……”面对儿子的理解，女子掩面大哭，哭声清脆委婉，看来母亲平日这声音也是假的，真是难为她了，铁生走上前拥住女子，轻拍安慰。

“娘，我先去给师父拿药了，你……”待母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