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
……
没有赞叹,因为婚礼后半截先后现身的两位男宾,教堂里,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新郎新娘走出婚礼台。
众人纷纷站起,送上祝福。
许戴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现出里面一对粉钻耳坠,冲新娘笑道:“结婚礼物,希望你喜欢。”
粉色的大钻石,几无瑕疵,熠熠生辉,一郎即知价值不菲。
“多谢许大少爷。”刚刚成为新娘的顾唯妍,格外温柔,低头谢道。
许炳元什么也没说,将耳坠交给在旁的黄太太,退后。
新郎新娘继续往外走。
三浦敏夫捧着木匣上前,打开木匣子,现出一幅卷轴,再打开来,是一张仕女图,图中古装女子,眉目间却像极了顾唯妍。
“从小随继母习画,自那日初见顾小姐,就将顾小姐芳影绘下。此画,毕竟是三浦亲自绘成,送给顾小姐,算是一点小小心意,希望不要嫌弃。只望顾小姐,倘若有一天愿意找三浦帮忙,持此画,只管找来就是了。”三浦敏夫依旧温文尔雅。
顾唯妍不言语,顾永昌在旁接过画,冲三浦敏夫笑道:“三浦敏夫亲手所绘画卷,顾家上下,定当珍而重之。”
挽着新婚丈夫的手,顾唯妍抬头,笑语嫣然道:“三浦先生,多谢了!”
新郎新娘从三浦敏夫面前走过,走出教堂,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汽车,径直到租界又一大饭店。
大饭店最豪华的套房,一对新人的洞房花烛夜。
喜烛在燃烧,大红锦缎铺陈的喜床上,她真正成为他的人!
他温柔地吻去她因疼痛和幸福而流出的眼泪。
依偎在他怀里,顾唯妍眼波盈盈道:“以后的你,再不和以前一样了罢。以前的你,总是喜欢招惹许多姑娘为你争风吃醋!”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林晨枫自然知道婚前婚后的区别。婚前的那个林晨枫,已经不复存在;婚后的这个林晨枫,自然是一心一意地为我最美丽的小妻子效忠!”
他在婚床上信誓旦旦,看着她烛光下绝美的容颜,又忍不住低头,吻她的眼皮,吻她的脸颊,吻她的双唇……
喜烛下的旖旎,真正一对如花美眷!
“已经查清,日本领事三浦敏夫,一度向顾家求亲,求的就是顾唯妍。顾永昌的势力,是惹不起这位日本领事的。只有派顾大少爷,以及加上一位林晨枫,送顾大小姐坐轮船去香港。但三浦敏夫及时得到讯息上船拦下人。结果顾大小姐在甲板上说了些关于林晨枫的不当言语。顾家想是没了办法,才匆匆将他们大小姐嫁给了林少爷。这个三浦敏夫,看样子,”陈兆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那批德制枪械,十有八九,和三浦敏夫有关。着落此人身上,总能查出顾永昌勾结日本人的证据。”白蝶菲接着道。
“日本领事非等闲之辈,想在他身上查线索,不是件容易的事。此事不能急躁,我另外想办法。不过嘛,”陈兆轩又道,“成为顾家姑爷的林晨枫,之前花心爱四处留情可是出了名的;顾大小姐脾气又是那般。这真成了婚,在一处,这两人,不定会闹出些什么事端来。”
“不至于。顾大少爷说过了,林晨枫对婚姻还是很看重的,一旦成了婚,自然恪守丈夫的本分。只要林少爷痛改前非,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白蝶菲又道。
陈兆轩回头看着她,半晌,才笑道:“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心向夫家了。无意中也要为夫家说话!”
白蝶菲咬牙踹他一脚。
挨了一脚踹的陈兆轩,赶紧挪得远一些——离白蝶菲远一些,又看似随意道:“就算这位林姑爷变规矩了,不过以顾大小姐的为人,见了风就是雨,没事也要寻出有事。这小俩口的婚后,怕是不太容易安稳呢。”
战争仍然在上海继续。
可顾大小姐出嫁后的蜜月,却不可缺失。
非常时期,交通艰难,去欧洲基本不可能了。顾永昌托人购得两张去香港的头等舱船票,送新婚后的年轻夫妇上了船,仍然觉得委屈了爱女。
在码头上,临别前,顾永昌就交待:“倘若仗没打完,暂且在香港玩着,等过几个月,看看局势,再考虑回不回上海。”
林晨枫立刻点头道:“明白的。”
顾唯妍珠光宝气做已婚打扮,挽着丈夫手臂站一边,低眉垂目,面现羞涩,不作声。
连黄薇澜都取笑女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原本大小姐的脾气,到如今,变得贤惠小妻子一般。看样子,都是枫儿的功劳了!”
“娘——”顾唯妍娇嗔了一声,又红着脸低头不作声了。
一家人都在笑。
顾维崧笑着交待这对小夫妻:“枫,以后就拜托你来照顾妍儿了;妍儿,等上了船,尤其是到了香港,你可一定要事事听枫的,不可擅作主张。”
“维崧你尽管放心!”
“哥哥你真是多事!”
新婚夫妇相继答着,又对视一眼,双双红了脸。
顾氏一家三口又全都笑了,听着轮船汽笛声,又催促着两人上了船。眼看着轮船开启,渐渐远去。
黄薇澜:“妍儿真的变了,变得好了很多!”
顾维崧:“这世上,也许只有枫一个人,能让妍儿有如此改变。”
顾永昌:“小俩口,能一直这么真心真意,就很好。但愿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是上海太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