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遇上贵重人物,一套衣服甚至需要几个院落近百人共同完成。
“二小姐,您又来了?”宋织云看得正在出神,却是看到刺绣院的院主柳三娘走了过来,向她见礼。
“柳院主,怎么还是这般客气呢?您可算是我的老师呢。”宋织云忙还礼。
“小姐天资聪颖,我哪里算您的老师呢!”柳氏笑道。
“最近可有什么有意思的衣服刺绣么?”宋织云问道。
“自是有的。德音公主正月里将满八周岁了,宫里早早便预订了衣裳,如今正在日夜赶制。这里正有图样,小姐您看看可有不合理之处?”柳氏笑道。
宋织云眼前一亮,旋即拿了图样回到休息间研究,又吩咐联珠去作坊间学习查看。
待到折枝扛着大大小小的胭脂水粉回到工场,却不见宋织云在休息间。“小姐果然是一看到刺绣,就生龙活虎,竟然在工场待了一个时辰还不出来。”折枝心中感叹,便又去工场寻人。
然而,前前后后六七个院子,她走了一遍,却都不见人。只见联珠在刺绣院里,正跟着绣娘探讨花样。
“联珠,你可看到小姐了?”折枝心下发急,问道。
“小姐不在休息间吗?”联珠抬头,茫茫然地问道。
这也是一个痴儿!只知道有刺绣,不知道有小姐!折枝跺脚,急道:“你个痴儿!快随我来!”
联珠扔了手上的活计,跟着折枝走到休息间。折枝关了房门,才悄声说道:“我方才走遍这绣场,小姐都不在!她怕是往南边去了!”
联珠一呆,道:“怎么去啊?小姐一个人有危险啊!”那眼泪竟似要夺眶而出。
折枝看联珠神色,便知道小姐估计也瞒了她。
“且看看这屋里有什么讯息,否则回到家中,肯定被乱棍打死。再有,这消息万不可透露给任何人了!”折枝急得团团转,却也知道自家小姐在定亲的当口,再不能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折枝姐姐,你看有一封信!”联珠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来,正是宋织云的字迹。折枝接过信来,信封并未粘贴,抽出信纸,上面赫然写着:“祖母、父母在上:儿不孝,早前就想离京。一切事情,都是女儿自行安排,院中丫鬟并不知晓。如今儿不能承欢膝下,望祖母、父母保重身体。女织云含泪拜别。”
折枝吓得面如土灰。这是宋府主子放在掌心上的姑娘,如今却在自己眼皮子下不见了。她强自镇定,看看休息间里还有什么东西拉下,却是一无所获。折枝拉着联珠跌跌撞撞跑出来,命车马快马加鞭,忙向宋非言报信去了。
宋非言密令属下管事带了家丁去出城道路守着,又着人特别留意金陵港口。
“折枝,联珠,你们都是云儿身边惯用的人。她可曾提到过绣场里的人?有什么特别的?”伍氏细细问起绣场里的事情来。女儿一人,如何能去往南方?必是有人帮助。这人既不是家里的,便只能是绣场的。
“夫人,小姐一向喜欢刺绣针织,那绣场里,她认得的绣娘,恐怕有几十人。她一向敬仰的,有那刺绣院的柳院主、花大娘,纺织院的红姑,裁剪院的张院主。最近十几天,奴婢曾给柳院主、花大娘并红姑都送过姑娘的绣品织品。”折枝回想着,道。
“送出去的东西,你可看过了?”伍氏问。
“没有。小姐只说是绣品织品,请他们过目点评。”折枝道。
伍氏沉思半晌,道:“去把柳院主、花大娘并红姑请来。”
……
宋织云从工场后面出来,上了早就约好的马车。马车脚程极快,从东门出了外城,往松江方向去。她将在松江上船,很快,她就会站在岭外土地上。
“宋小姐,你把肤色涂黑一点儿可好?”赶车的少年笑道,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车上抽屉里有古铜粉。”
宋织云依言,将古铜粉在脸上颈脖和手上都涂抹均匀了。少年回头一看,满意地笑了,扬鞭继续赶车,大喝一声:“南越,我们来了!”
“兆庭,避开官道。”
“小姐,您放心,我清楚着呢!”
自开海禁以来,大胤朝繁华一日胜似一日,江南更是富庶,自金陵城往东一直到松江府,真是人烟繁盛、田连阡陌,每行走一个时辰便有大的村落小镇。马车哒哒,远远近近的村落里起了炊烟。
天色苍茫,雾霭沉沉,深秋的寒风一阵阵袭来。宋织云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心中生出一丝惆怅。她就这样离家,是任性了。但是,她不愿意嫁给别人。或许,祖母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祖母父母已经看到她的信了吧?他们会怎么想?追她的人又到了哪里呢?
想到这里,她觉得隐隐害怕,又忍不住道:“兆庭,快点儿。什么时候能够到达你说的地方?”
“小姐放心,再行两个时辰,就到松江府港口了。那儿有我从前的老伙计,十分可靠。今夜三更便有船离港,往南越而去。到时候,我跟小姐一块儿上船,护送你到广州去。”周兆庭朗声道,满是欢乐松快的味道。
“谢谢你呢,周兆庭。”宋织云眼睛有些酸涩。谁曾想到竟是萍水相逢之人,愿意顾及她的小小心愿。
“若不是小姐当初救我,哪里还有我的命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兆庭扬鞭,继续快车行走。“小姐,您且歇一会,后半夜还有得累。”
宋织云和衣躺下,闭着眼睛,心却跳得飞快。一日未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