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在洛邑弥漫开来,而四层,虽少,却也不少,大部分酒楼为了招揽生意,不是三层便是四层。
要爬四层的楼梯......
掉头可不可以?
阿珩终究还是爬上了四楼的雅间,说是雅间,其实也就是用竹帘隔开的空间,约莫一间普通屋子大小。屋内摆设也依着辰人的喜好摆着带有浓郁辰风,唯一称得上雅便是,四楼的视野极好,眼力好点,都能从这家酒楼的四楼看到王宫与东城各府的模样,自然,仅限于大致模样,想要看清楚却是不可能,人没那么好的眼力。
阿珩径自坐下,雅间中央是一张大案,案上摆了不少吃食,一鼎鹿肉、一鼎熊掌、一鼎鳄肉羹、一只烤羊羔、一鼎鱼汤、一鼎荠菜豆腐汤、一鼎菘菜、一鼎卷耳、一鼎南瓜饼、一鼎咸蛋、一鼎粟米饭。后七样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上的菜。
走了这许久,肚子正好饿了,阿珩执起箸便用了起来,一口菜配一口粟米饭,案上的素菜很快被一扫而光,又将鱼汤拉到近前,不过三两口鱼汤便只剩下完全的鱼骨头了,喝完鱼汤,阿珩满意的拿起案上的酪浆饮了一口。“你莫不就是此次和谈的齐使?”
阿珩挺同情齐载的,若是齐使,那可真是够霉的。她去山南郡之前,云洛提到过,齐国此次和谈使者向齐王建议,以齐国在九陵原以西的百里之地换回摩云关。摩云关坐落于群山起伏间,无法耕种,但九陵原及其以西的两百里之地却都是良田。
看上去,这主意很吃亏,但辰国要是答应了,辰国只会更吃亏。失去了那百里之地,齐国将不与青国接壤,不接壤,自然很难有大战。须知,齐国如今与辰、离、唐、封四个大国接壤,中小国家倒是不多,与齐国接壤的小国都被灭得差不多了,中等国家也快被蚕食干净了。大国虽然没被蚕食得快亡国,但也被齐国蚕食得不轻,齐国东南西三境有不少土地都是源自这四个大国,如九陵原以西的两百里之地,原本都是辰国的。
若与青国再接壤,大国之间可不会和平共处,比起辰国这个仍在上升期,未来不可预测的大国,青国自然更重视现任霸主的齐国。被五个大国包围,这滋味,绝不好。可若是交出了那百里之地,青国与齐国不接壤,自然不会齐国出手做什么,只会将注意力放在接壤的国家,鲸吞蚕食扩张领地,如此一来必然与同样在扩张中的辰国产生冲突,若能掐起来,齐国自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然而从和谈结果来看,齐载的目标显然没完成,虽不知云洛与张不易是如何镇压了公卿氏族的异议,但辰国拒绝了九陵原以西的百里之地没跳进齐载挖的坑却是铁打的事实。
齐载黯然道:“有辱使命。”
“很正常。”阿珩道:“你对齐王抱的期望太大了。”
百里沃土,换了任何一个君王都会不舍,百里之地,且是九陵原一带那里的百里沃土,洒一把谷物下去,什么都不做,来年都能有收成。诚然,齐国目前不缺粮,但战争消耗最多的就是粮食,除非齐王不打算继续扩张了,否则粮食很重要。然而粮仓再重要,也没削弱敌人更重要,很可惜,齐王不太懂这一点,因此对于割让土地,且是割让一座粮仓给辰国这种事不是很坚定,他的不坚定自然让辰国为粮仓而动心的贵族一同动摇。粮仓虽好,但也得吃得到嘴里才是自己的。
齐载默然,但凡齐王能给他完全便宜行事的权利,哪怕张不易与云洛再不想跳,他也能借辰国公卿氏族的势逼他们俩跳坑。
阿珩打量了一番齐载的身体状况。“身上的沉疴暗伤都养好了,看来你很听医嘱嘛,这几年很闲?”一个大将,便是想听医嘱也有很多无奈的地方,但齐载如今却是真的做到了,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这几年很闲,因为闲,所以有精力好好调理身体。
齐载更不想接这个话题,他为何闲?自然是因为他娶了齐威王的嫡王孙为妻,两年前,齐王已然赐死了齐威王的嫡公主及朝云的兄弟姐妹,没将朝云一起处死也是因为忌惮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可,再忌惮,齐王也能想到法子对付他,这几年一直闲置他,一个将领,哪怕是一代名将,多年不上战场,锐气终会被磨损殆尽,成为废人。齐载倒不是不想说一说自己这些年过得多憋屈,而是不想提起朝珠,齐威王在世时,与阿珩的婚约被阿珩毁了,且阿珩还与别的男子有了子嗣,他没了借口,自然没了不将朝云扶正的理由,只能让朝云由妾为妻。
齐载笑道:“为何不认为是我想听你的话呢?”
阿珩回以白眼。“你莫不是以为我不了解这纵横捭阖的时代,一个大将生活得如何?你若是未曾被闲置还能坚持医嘱,那我还能信你这话,可你都被闲置了,你这话,鬼信不信我不知,但我自己是不信。话说,你喊住我究竟是有什么事?没事我就走了,我儿子还在家等我呢。”
“你曾说三七并非云洛之子。”
阿珩颌首。“确有此事。”
“我前些日子瞧见他们,三七唤云洛阿父。”
“继父也是父。”
齐载愕然:“继父?”
阿珩点头,笑吟吟道:“要不了多久,我便会嫁给云洛。”
齐载:“.....你竟愿为姬妾?”云洛的身份比他更贵,云洛若是娶妻,当娶门当户对的老氏族嫡女,怎么都不可能娶一个奴子为妻,贵贱有别。当年阿珩能与他定下为正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