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青国的王公贵族们也喜欢起高台,建筑的地基都会打得特别深特别高,令人得抬头仰望才能看清。公子泽的府邸却不然,非常平实的五进宅邸,没有那奢华异常的高台,给人以朴实的感觉。然而朴实之中又处处透着精致,低调的奢华。
啧,还没见到人,阿珩便觉得,公子泽很有意思,不愧是王族子弟。
阿珩在一株檀木林下见到了公子泽,为何用株来描述林?自然因为那是一株三千年的檀树,独木成林。优雅高贵、仪容不凡的青年于树下抚琴,琴声悠远,却没有一点真正的感情。阿珩忽然有点同情那个人了,碰上这么个城府深到连抚琴都不会流露出半点真正感情的人,啧......这是倒了十辈子的血霉吧?不过也不说是倒霉,王族子弟的血本就冷的,在他们选择了为王权而活的那一刻,那血便冷如铁。只有活腻了的人才会沾上那些家伙,那家伙就算最后被坑死了,阿珩也只能说,死不足惜。
这世间有一些人,永远都不能信,信了就得做好失去所有,包括生命的心里准备。
琴声悠然,阿珩虽非乐者,却也喜欢听音乐,但她更喜欢听无忧那头邪灵抚琴弄笛,尽管无忧抚琴弄笛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杀人,并且弹的曲子没几个正常的,但她的音乐有一个可以抵消所有缺点的优点:情感饱满。
每一支曲子,无忧在演奏时都用了十分的心与情,因为琴者用心,所以听无忧抚琴会令人心情愉悦,甚至有时心里戾气重得想要杀人,听她抚完一支清心调,所有戾气都会消失。而公子泽的琴,琴技很好,不算无忧那样的非人生物,公子泽的琴技堪称举世无双,然而琴声里没有心,阿珩听了没一会便忍不住打呵欠。
铮!
甩了甩脑袋,阿珩将一只脚踩在了琴弦上,白衣青年的琴曲再也无法进行,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仍旧抬眸看向阿珩的方向。“我的琴声很难听?”
阿珩坦诚回答:“很好听。”
“那为何如此?”
阿珩更加坦诚:“你的琴技很好,然琴声里没有心,乏味得紧。”
公子泽一怔,说他琴声乏味的,阿珩不是第一位,不论是他的母亲亦或那个人都如此说过。
琴技虽好,可惜无心,乏味。
自然,萱夫人到底顾着儿子的面子,没把最后两个字给说出口,但那个人却没这个顾忌,百无禁忌,想什么就说什么。
公子泽说:“苏神医很直接。”
阿珩笑。“我又不是你的臣民,没必要对你虚以委蛇。”在需要时,她也会撒谎骗人,虚以委蛇,但不需要时,她干嘛要让自己不舒服?自然是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来,至于别人是否舒服,跟她有一枚铜锱的关系吗?
看着理所当然的阿珩,公子泽默,活了二十二年,他就没见过阿珩这般的奇葩,不算那个人的话。这两个人虽然年岁相差巨大,但某些方面很像:自己活得顺心才是最重要的,别人顺不顺心,与我何干?
“芾儿与玺儿还在商於之地。”
阿珩道:“那还真是没用,这么久都没摆脱商王。”
公子泽:“你可知他们在商国会有什么危险?”
阿珩道:“肯定死不了,你这般看我做甚?我不否认我随手利用了公子芾,但他没有因此而早做准备,是他自己的问题,就当长个教训呗。”
“商王不敢伤害他们,不代表别人也会。”
阿珩淡定道:“我不认为有谁能动得了他们。”公子芾虽然不像她一样吃饭睡觉身上都随身六斤以上的毒,直到这两年与云洛同居,怕毒死云洛才勉强改掉了睡觉时身上也大包小包的毒的习惯,但没跟云洛睡一起时,身上的毒肯定不少。而公子芾,做为一个宗室公子,他虽有警惕性,但还没变态到阿珩这份上,身上没带多少毒,可阿珩闻得出来,那俩熊孩子身上有不少蛊。
公子泽简直对阿珩无语,这女子活得有够肆意的。
阿珩摸了摸袖袋,将话题拉回本来的目的。“你还治不治眼睛?”
公子泽微怔。“你能治好我?”
阿珩不悦的皱眉。“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医术。”
公子泽:“......你觉得医术比人格重要?”
阿珩想了想,道:“不是比人格重要,是比什么都重要。”
公子泽大为好奇。“包括你的情人?”
阿珩默然须臾。“我不知道。”
公子泽:“......”不知为何,忽然想同情云洛,也佩服云洛。此女子的心志显然不受任何外物所影响,但阿珩的心里却分不清云洛与医术孰轻孰重,因为都很在乎,所以分不清,若是不在乎,那就根本不存在分不清的问题。
阿珩的手指从袖袋移开,道:“我走了。”
公子泽道:“你不是要为我治眼疾吗?”
阿珩道:“可我看你一点都不着急,那我也就不着急了,反正瞎了的人不是我,我没感觉的。”
公子泽说:“你真不像一个称职的医者。”
阿珩理所当然道:“医德与医术是两码事,没有人规定医者必须两者兼顾。”
虽然没人规定必须两者兼顾,但那不是因为不重要,而是因为那是基本的常识,谁会专门明文规定这种常识?很遗憾,阿珩这种人,踩边缘线踩惯了,不论是常识亦或情理,只要没把她给束缚得死了,她铁定能并且会钻漏洞。
医德与医术是两码事吗?对于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