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都推到反贼头上,明显不现实。太子在东宫里受人陷害,是反贼干的。难道黄河那件事,也是反贼让太子为了早日完成皇帝的要求,所以筑堤时格外草率?
诚然,太子同商从谨交代过底细,说他命人筑河堤时万分小心,绝不可能偷工减料。但贸然进宫面圣,又把所有不利的状况推得一干二净,只怕会引起皇帝反感。
“可是……”素和炤欲言又止。
叶晴芷是羽楼的人,她得到的消息必定不是空穴来风。叶央现在应该把重点放在天子而不是太子身上,毕竟一个是正经皇帝,一个仅仅是储君。想要造反,解决了皇帝才是正事,从太子下手,只不过是无法接触皇帝,先让大祁少条后路罢了。
但晴芷说了,她接手羽楼之前,反贼就已潜入皇宫——他们可以对天子下手了!
要怎么和叶央说明,才能提醒她这一点,又不会将叶晴芷出卖呢?
素和炤摸了摸曾经中毒的右手掌,只觉得上面依旧痛痒难当。
叶家的女子,可比男人都不好对付!
将军仍然在和怀王殿下推敲此计的细节,以及从军器监柳大人那里得来的口供,素和炤一咬牙一闭眼一跺脚,从座椅上站起来,满脸都是大义凛然:“将军,我有要事禀报!”
“啊呀,是什么事?”自门口处传来一声轻笑,晴芷一手端着放着点心的木托盘,另一只手掩口娇小,迈过门槛小跑着进来,“阿央姐姐,怎么那么早出去,现在还不回院子。”
素和炤脸色一黑,将嘴巴牢牢闭上。
叶央接过点心随手放在旁边,拍了拍她的头顶,“不是外院的丫鬟做这些杂事么,怎么你来了?”
“……不能荡秋千,很闷。”晴芷小声说了句,把一双红彤彤的手举起来给她看,“点心是我自己做的,烫着了。”
“你小心些,我等会儿就吃。”叶央笑了笑,左右看看,屋子里没有外人,介绍得很随意,“这是怀王,和我一起打过仗的。”
“见过怀王殿下。”叶晴芷娇滴滴地道了万福,似乎被商从谨吓着了,往叶央身后又躲了躲,极为忐忑。
在叶央身后,她丢给素和炤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又觉得屋子里多的那个怀王很碍眼,没有多缠着她的姐姐,送完点心就告退。
叶央看着她的背影,叹息道:“我在西疆的妹妹,幼时失散,受了不少苦。”
“哦。”商从谨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觉得这事儿和他关系不大,问素和炤,“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素和炤很是犹豫,羽楼是怎么地方,他当然比谁都清楚!老主人一手培养出的传人,到底有多丧心病狂拿人命当儿戏,自然也了解。晴芷离去前那一眼明显是在警告自己,她在监视着朝晖堂的一举一动,否则不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叶央追问道:“什么?你快说,说完了我去写折子,你还得润色一遍。”
左思右想,素和炤还是决定换个对自己安全的方式,把这件事说出来,“将军,你就不觉得奇怪,幕后势力为什么要和我朝储君过不去吗?”
“因为,因为……”叶央一时语塞。说真的,她居然“因为”不出什么有用的内容来!打击太子做什么?为了使朝中动荡,可大小事务,最终拍板决定还是皇帝,动荡了太子也没用啊!
“皇宫大内,不是那么好进的。”商从谨在旁补充,“想要在父皇身边动些手脚,着实不易。”
他们能想到这点,素和炤自觉目的已然达成,又道:“反贼目前得到的兵马粮草,都是从大祁弄来的,说明他们本身并无太多银钱,没有举兵谋反的能力,只能从内部下手……那么是否能如此推断,待到他们有大动作时,天子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边控制住皇帝,借此号令朝臣……或许不用号令,隐藏在朝中的反贼同党就一呼百应,拥护新君了!
“我派神策军在京外策应!”叶央皱起眉头,“虽然得了密旨,但神策军进入大内还是很困难,言堇……只能麻烦你提醒圣上,此事未解决前,务必小心身边的人。”
要去关心不负责任的爹,商从谨很为难,却还是点了头。
其实当朝天子之精干,已远超先人。开国皇帝只是手段强硬,论用人治下,还是当今的皇帝更强些,看似冰冷不近人情,却只是对朝臣来说如此,在百姓间,人人无不称赞皇帝爱民如子。
叶央虽然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但这样总好过对近臣宽容,对天下人苛刻。
“若有人胆敢对圣上有所动作……”她低低开口,“言堇,你说圣上身边那些个宫女太监,会不会有问题?”
反贼的势力渗透进宫中,收买或者顶替个把侍从,根本就不成问题。
商从谨咬着淡色的嘴唇,沉吟半晌回道:“父皇身边都是些老人了,应该不会有事。”再加上每餐都要验毒,几千禁军贴身保护,出事的几率很低。
听他如此保证,叶央才放了心,一挥手打发素和炤去将自己的大白话写成文绉绉的奏章了。
雨过天青,碧色如洗。次日早朝后,皇帝批评完了太子,安抚完了肃文侯,在甘露殿接见部分大臣,就黄河决堤一事商议对策,想想该封哪位大臣一个钦差,派他去看看——顺便再批评一下叶家兄妹。
“太子处事无方,无须旁人开脱!”皇帝生气时当然不拍桌子,光是气势和眼神,就足以让人颤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