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词。”旁边监控室里,夏霁扶了扶额,喃喃道,“剧本是这样的吗?”
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纪律,听到这类似于“女人,别挑战我的耐心”的台词,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站在宋不羁旁边,看他瞎演。
审讯室内,高彬明显怔住了,好半晌之后,他突然大笑起来,说:“不羁,你这又是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书吗?”
宋不羁的房内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书出现,从各种专业书到打发时间用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会看的。
双手往桌上重重地一拍,宋不羁脸色却是骤变,猛地跳了起来,把用力过猛拍红了的双手凑到嘴前,吹了吹——妈呀,好疼!
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纪律忍了又忍,终于把盯着高彬的视线转到宋不羁身上,这一转,就刚好瞧见宋不羁因为疼痛而有些水汪汪的眼。
——有这么疼?
——不对,这不是他们商量好的剧本吧?
这一瞬间,从来果断英明的纪律纪大队长犹豫了,不知是该动手把这人丢出审讯室,终止这场诡异的“戏”,还是沉默地陪他演完——他甚至怀疑,宋不羁这是在演戏吗?
从刚才宋不羁过来,到现在,他的一言一行,眼神锐利如纪律,也看不出多少演戏的成分。
然而下一秒,高彬就替他做出了决定。
只见高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速拉过宋不羁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很疼吗?”
纪律眯了眯眼,竟然没把高彬铐在椅子上,押他进来的刑警是怎么做事的?
“很疼。”是宋不羁委屈巴巴的声音。
“坐下。”是纪律发沉的警告声。
宋不羁瞟了纪律一眼,很想高贵冷艳地回一句“离你爷爷我远点”,但……但那只哈士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气势什么的都是虚的,被一吓、一惊,骨子里的胆小、下意识的求饶,就全部自发地冒了出来,冲动来得比理智要快得多。
于是,宋不羁“刷”地从高彬手中抽出手,色厉内荏地瞪了高彬一眼:“坐好!”
高彬望着空空的掌心,缓缓地收回手,又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然后抬头,目光在宋不羁和纪律的脸上转了转。
好半晌之后,高彬轻声问道:“你……你和他,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宋不羁也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下巴扬起45度角,暧昧地笑了笑,“你看不出吗?”
高彬注视着宋不羁的表情、动作,瞳孔倏地放大——
他想起了他那离婚的父母,想起了年幼时听到的“同性恋”三个字,想起了稍微长大一些后的自己真正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后的崩溃与怨恨,想起了被父亲带着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时的场景,想起了那场大火……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这半年多以来与宋不羁和常非的相处,他们几乎没闹过矛盾没吵过架,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他以为他再次有了家人……但是简为源闯了进来……
他的呼吸粗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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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里,夏霁紧紧盯着审讯室里的高彬,看着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一边看,一边握紧了拳头抵在下唇,喃喃说:“快破吧,破吧,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然而没过一分钟,夏霁抵在下唇的拳头就狠狠砸向了前面——审讯室内,高彬突然扬了扬唇角,温和地注视宋不羁。
“不羁,你以为你这么演戏,我就会上当?”高彬像是教导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十分耐心,“平常你说话动作哪里是这个样子呢,你这样不是分分钟露馅吗?”
宋不羁心里先把那只哈士奇骂了一顿,再把大清早就把他叫过来的纪律骂了一顿,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显而易见的暧昧表情,反问:“我平常表现出来的就是我真正的样子吗?我们每天见面不过两三个小时,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
高彬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晃了晃,自信地说:“如果不了解你,我会拿你当家人?”
“家人。”宋不羁冷笑了一下,“那常非呢?你也把他当家人?”
高彬轻轻一叹:“如果不把他当家人,我就不会杀了简为源了。”
“你承认你杀人了?”宋不羁身体顿时往前一倾,如狮子盯着猎物一般紧紧盯着高彬。
高彬眼神一转,瞅了瞅纪律,对宋不羁说:“你来之前我就承认了呢——怎么,你的这位警察先生没告诉你?”
宋不羁:“……”
刚才在办公室,夏霁在说的时候,好像是说了?
宋不羁有点想不起来,也不重要,便立即把这个疑问抛在了脑后,极其自然地问道:“为什么?我以为你当时是接受了简为源的。”
“接受?”高彬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接受一个抢走我家人的同性恋?”
——果然是这样的原因!
宋不羁只觉得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他从来没这么难过又气愤过。
他倏地抬起手臂,刚想再次重重地拍下,突地又想起之前拍下后的疼痛,堪堪在距离桌面一毫米的上方停住了。
“咳。”宋不羁右手抵唇,掩饰般地低咳一声。
高彬笑了起来:“不羁,你真是来审我的吗?”
旁边的纪律本来已经说服了自己相信宋不羁,但自从进了审讯室后,看到宋不羁一系列奇葩的言行……真是没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