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妈在我刚才认出你的时候!寸头心里骂娘,脸上笑得像哭,“那……那都是几个没见识的小子瞎说的……是那时候晟哥你……你……”
“别磕巴了,听着累。”段晟说,“这套唬人的流程,你不是最熟的么?装模作样打上几分钟,一方倒下装死,一方举手欢呼,观众发疯,庄家收钱——”他朝寸头漫不经心地走近了一步,寸头简直要哆嗦着给他跪下了。捂过鼻子后手上沾到的血迹,让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天沿着拳台边缘低落下来的鲜红,和平日里场面越血腥便越是兴奋的围观者们的突然沉寂。他也还记得面前这个当时还只能称之为青年——或许是少年?——的人那双无动于衷的眼睛,他从未见过还有别人的眼睛会那么漆黑、那么深,仿佛皮囊底下裹着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那时他还只是个站在桌边帮忙收钱记账的小喽啰,浑浑噩噩地散场出去,才发觉自己裤子s-hi了。
“只是呢……那帮人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的老师,所以我下手稍微狠了点。”段晟的语气听起来居然还挺温和,“后来我跟着老师出去,改了名字——嗯,改了姓。头发也没再染了。”他抬起手,寸头整个人一抖,但他只是摸了下自己的发尾,“再后来老师走了,我接手了拳馆……正规的、没有地下赛的那种。从你们那边离开后,我就很少和外来的人打了,你没听说过也不出奇。”
“你变化也挺大的啊?刚看到时差点没认出来。说实话,突然见你冒出来,我还挺惊讶的。”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全部的笑容就从他脸上消失了。寸头真想让那些说“魔鬼笑起来最可怕”的家伙过来体会体会,一个不笑的魔鬼站在面前时是什么感受……
“我想知道的是……”段晟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你要找的人是谁?我,还是他?”
寸头犹豫了一秒钟。他发誓——真的只有一秒钟,可能只有半秒?然后他就又在地上了,肩膀抽痛,脑袋塞在车轮前面。感觉到车子开始移动、往他的脑袋上压过来的时候,寸头真情实感地惨叫起来,再然后他就什么都说了——有关姓周那小子的,左念的,梁先生的,甚至是基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其他人和事的……直到段晟收回撑在车窗上的手、挪开踩着他脖子的脚,又轻踢了他一下,他才敢闭上嘴巴,手脚并用地从车轮前面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