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丫鬟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失望非常地散了。
——这铁面无私的管家,无论是跟他求什么,都是没用的。
没得到答案的谢放颇觉奇怪,正以为这要成为无解题目,忽然翠蓉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掩嘴前来,整个人都虚弱极了,见了他一双美眸流转,盈盈一汪水:“管家……我想跟您告假,今日不去外头放纸船,我……不舒服。”
谢放想了想说道:“那你留在府里。”
翠蓉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成功了,都说谢放不近人情,可他哪里是这种人。姑娘的芳心又像在碧水上漾了起来:“谢谢管家。”
说完她也不急着走,走得缓慢,走两步还回头瞧他,又将谢放瞧得一脸莫名——今日韩府的丫鬟很怪,怪极了。
还没想完,那院子又有人挎着一篮子香烛元宝出来,谢放先看见了她,但她好似没看见自己。他想跟她打声招呼,不知怎么就顿了顿。这一顿的瞬间,阿卯的余光也看见那边站了个人影,却不说话,吓了她一跳。往那仔细一瞧,竟是谢放。
娇俏脸蛋上的惊恐立即消失了,只是捶捶心口:“吓死我了。”
谢放禁不住说道:“这里灯火通明,我长得倒也不算可怕。”
阿卯扑哧一笑,明眸光波悠悠如水:“管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就算是一只猫跑过,我也要被吓一跳。”
谢放这才反应过来,恍然:“难怪今日你们都往我这瞧,翠蓉还装病留府,就是不想外出,是不是?”
“你竟是现在才明白?”阿卯咋舌,原来谢放并不是对什么事都想得明白,仔细一想,尤其是对姑娘方面的事。她不由打量他一眼,看起来也有二十出头了,难道不曾和姑娘共处过?
明白过来的谢放忽然就道:“你怕不怕?怕的话就留在府里吧,府里还需留几个人,照顾老太太和老爷夫人,只是翠蓉要留下,所以只有老太太那缺一个人。”
阿卯当然怕,她怕死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手上拿的香烛从里到外都透着幽森鬼气,她咬了咬牙说道:“不怕,我倒是知道桃花胆子很小,我怕她会吓晕过去……等会路上定是纸钱满天,一条路都是神神叨叨的人,想想就觉可怕。”
“那我安排桃花留下。”谢放全然没察觉到阿卯说的话全是从她自身那描述的,回头便将桃花的名字划掉,酉时刚过,就让下人们带上香火出门祭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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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今晚的风格外阴凉,凉飕飕,阴森森,果然如阿卯往年所见,今年去往小河的路仍旧铺满了纸钱和香烛,还有神婆在低声念叨着什么,听着分外恐怖。
丫鬟们五个为一伍,团成团哆哆嗦嗦往前走,偶尔踩到纸钱,吓得尖叫。
每个姑娘的脸色,今夜看起来十分白净。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丫鬟们反手将篮子一扣,把纸船齐齐倒下去,也不管纸船都沉了,敷衍完成便头也不回地跑了,边跑边哆嗦,颇有死里逃生之意。
等兢兢业业的阿卯认真放完小船,一抬头,姐妹们都不见了!这河边全是不认识的人!
阿卯嗓子一紧,干得生疼,顿觉毛骨悚然,拎着空篮子也往回跑。
独自一人回去,路上所见更是惊悚,那神婆、那老妇,甚至偷偷溜出来的孩童,在她眼里都成了可怕的人,见他们过来阿卯就觉心惊胆战,往旁边躲。
躲了几次,她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她的嗓子更疼了,抓着篮子在原地怔了好一会,才将魂喊回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事的,穿过这条巷子,就能见到大路,大路往右拐,走半刻,就到了。”
阿卯止不住安慰自己,可四周清冷,脚下皆是黄纸,哪怕是偶尔传来几声异响,也是妇人的幽森低吟声。
忽然前面有人影微晃,她心跳骤然停了停,往那看去,那前面巷子有两条人影,分外眼熟,还没等她细看,就见那两人蓦地抬头往她看来。
因那两人是背光,她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脸,自己迎光而立,阿卯觉得他们将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她紧抓手中篮子,往后退步想离开,只见那高个人影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似乎要朝她走过来,但那人还没走两步,旁人就朝她跑来了。
“我记得你,你叫阿卯,韩府的丫鬟。”
阿卯听过这声音,但一时想不起来,直到那人快跑到面前,她才想起来:“秦少爷?”
秦游笑道:“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竟然敢在今晚一个人出来。”
“不大……怕得很。”阿卯低低开口,嗓音微颤,“秦少爷……你能不能,能不能送我一段路程?”
秦游颇觉意外:“你怕呀?”
“怕。”
“那谢放也真是,你好歹帮过他一回,怎么回头就给你安排这个差事,还一个人拎着篮子跑。”
阿卯摇摇头:“是我跟姐妹们走丢了,姑娘家有几个不怕这种事的,谢管家要是谁都顾及,那谁来做这事?”
“你对他来说可不同。”
阿卯顿时红了脸,明知道他是说的是为谢放嚼青草敷伤口的事,但自己有些心虚,听着就更心虚了。她想找别的话将这事掩饰过去,突然发现刚才和秦游说话的人不见了,她探头看了看,说道:“秦少爷的朋友走了?”
秦游也回头瞧了瞧:“是……你没看见那是谁吧?”
阿卯微微蹙眉,听这话好像那人她认得,所以不愿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