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想到她年幼时无瑕俏皮的模样,鼻子不由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忙偏头用帕子抹去。
醒来的韩嫣恰好看见,一时也失了神。
她轻轻抚着肚子,张嘴说道:“娘……我不要这个孩子。”
韩夫人忙偏回头看她,瞧着她的苍白面色,声音又微微发抖:“大夫说你身体太差,不能折腾这孩子,强行落子,你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我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韩嫣冷笑,“爹也恨不得我去死吧。”
“嫣儿不要胡说!”韩夫人一惊,又道,“你告诉娘,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你……唉,说出来,将你嫁给他,日后你也不必再受人非议了。”
“嫁给他?”韩嫣的声音陡然锐利起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那种恶心的人。”她说完又觉得母亲的话实在很烦,丝毫没有顾虑她的感受,又讥诮说道,“更何况,我哪里知道哪个才是孩子的父亲。”
韩夫人愣神:“你……嫣儿……你……”
饶是想骂她的话有几百句,韩夫人还是没有骂出口,只是觉得撕心裂肺,眼泪滚滚落下。
韩嫣怔了怔,也觉得她冲动了,如今唯一还关心她的人,也就只剩下母亲了不是么?她何必伤她。
她缓缓合上眼,说道:“我累了,娘。”
韩夫人哽声:“那你好好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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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卯得了宋大夫悉心照料,又因谢放每日常来看她,心情愉悦,伤口愈合得非常快,连宋大夫都意外。
阿卯倒是希望能慢一些好,这样她就能多和谢放待待,因谢放常来,府里的人对他们二人的关系说得更多了。
但谢放这次没有避开,一如既往前来,所以阿卯想,谢放于她有意。
她的事已是风平浪静,但外头对韩嫣的风言风语越传越多,已经不能阻挡。这日又在外头听了几句尴尬话的韩老爷再忍不住,怒气匆匆回到家中,人还在大堂就瞧见了谢放,便道:“夫人在哪里?”
谢放答道:“刚刚外出,和别府夫人同游去了。”
韩老爷一听气道:“她还有这个心思去游玩,也不怕别人笑话。”
“听说是去的寺庙,为老太太老爷祈福,也为……”谢放微顿,才道,“也为三姑娘和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丢人!”
谢放说道:“寺庙是神圣之地,夫人大概是觉得,去了那里人也能除去晦气,诚心向佛,大概也能让别人少说闲话,毕竟佛祖在那,侍奉佛祖的人,人们总不会多言。”
韩老爷没有做声,一会才道:“去了一次又能如何,也是可笑。”
“与青灯长伴,也能阻隔别人的闲言碎语了。就好似二姨娘,专心侍奉佛祖,吃斋念佛,老爷于二姨娘,也是记在心中,从不气恼她的。”
韩老爷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不过说起来,那二姨娘性子太过冷清,都说纳妾纳娇,但二姨娘一点也不娇媚,在床上犹如死鱼,久了他就不愿再去她冷冰冰的房里。
但她吃斋念佛,碍不着自己,所以他任由她整日待在院子里。
谢放这次,完全猜错了他的用意。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韩老爷疾步回房,只是思量半会,就觉得为保住韩家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青灯相伴,侍奉佛祖。
韩夫人烧香拜佛回府,就听见下人说丈夫寻自己,她急忙回房见他。
本以为他会黑着一张脸,但此时倒是平静,甚至眼底闪着点点光芒,有些……高兴?
“老爷。”
韩老爷回神看她,说道:“夫人过来坐。”
声音太过温和,韩夫人受宠若惊,几步上前弯身坐下,小心陪着话:“老爷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嫣儿的事令我烦心多日,今日为夫茅塞顿开,再怎么说,嫣儿也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想,不能再让她的名声被人败坏下去了。”
韩夫人见他终于原谅女儿,还为她着想,欣喜道:“老爷有什么办法?其实我也想了一个法子,不如将嫣儿送去她外祖母家,千里之外,谁也不知道她发生过何事,如此嫣儿也开心些,我们韩家也不会受人非议了。”
韩老爷说道:“送去你娘家?可嫣儿怀有身孕,你又不敢让她堕子,说怕夺她性命,那难道要带着孩子去,届时还是会被人知道。我们韩家的名声,便要臭到千里之外去了。”
“老爷,让嫣儿临行前成亲,便借着去探望她外祖母的名义过去,那在路上有了身孕,有什么难的。以我们韩家的财力,要找个这种男子还是难事么?”
韩老爷低眉思量,没有答话。
桌上常年焚烧的沉香香气扑鼻,沉香有让人凝神静气的作用,但韩老爷此刻的心已有纠结之意。
想了许久,他才道:“嫣儿走了,她倒是落了个清静,但我们韩府怎么办?为夫倒是有另一个法子。”
韩夫人又失望又期待:“老爷您说。”
“将嫣儿送去尼姑庵吧。”
韩夫人一愣:“尼姑庵?”
“对,就送去那望青山的尼姑庵去。”
韩夫人差点站起来:“那望青山的尼姑庵早已荒废多年,山又高又陡,您为什么非要将她扔去那里?”
韩老爷说道:“就是因为那里荒废了多年,所以让嫣儿去!唯有如此,才能让别人觉得她诚心悔过,一心向佛,愿意做别人不愿做的苦差事。那山又高又险才好,省得她再做出什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