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掏出手机,他的手机是个很过时的小屏智能机型,西守培收购来的旧物中淘出来的,又拿去让街口的手机修理店给修了一番,正式成了西野的所有物。
但他也没什么用得到手机的地方,它成天成天的更像个摆设,里面的电话号都只存了两三个。手机系统有点跟不上,所以用起来也经常卡,他戳了半天,才把齐屿的号码存好。
齐屿身后的长发姑娘露出稍稍鄙夷的神色,不明白齐屿怎么认识这些人。齐屿稍稍侧身挡住西野的视线,仍旧是一副笑模样:“以后常联系,那我们先走了。”
西野看着他信步在雪中的背影,步态舒缓优雅又透着少年的挺拔健朗,大片的雪花在他身周飞舞,在暖黄灯光映照下镀上了层橘色的黑发落上了飞雪,好看得宛如一幅画。
他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刚刚存好的名字,想了想,把“齐屿”改成了“齐山与”。
晚间西野回去的时候雪已经小了,飘的都是细弱的小雪花,大雪好像大多下不长久,毫不收力自在恣意地下一场,下时爽快,收时也爽快,但地上的积雪已经能没半只鞋了,前面只有一行脚印,已经又覆上了浅浅一层白,西野懒得跟着踩,索性随意而行任由自己踏在尚未有人踏足的完整雪地,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
路上的人很少,只有路灯在某几处雪地上投下光,雪则显得亮晶晶的。西野站在灯下,仿佛回到了那个堆满破烂的小院子,门口也挂了一盏灯,从西野的窗口正好能看到,下雪的时候他喜欢坐在窗口前看从灯下经过的雪花,每一片飞舞的轨迹都清晰可辨。
但通常他看不太久,要不就是被西守培喊着出去拿大塑料布盖东西,要不就是灯被早早地关掉。
离开那个小镇那么久,他一次也没有怀念过那个地方,也没想过西守培。
他拿出手机,找到齐屿的名字,看了半天终于开始编辑:“伤口不要沾水,今天谢谢你。”想了想又把最后一句去掉了。
当看到屏幕上显示出“已发送”时,他突然有些后悔,但木已成舟,他在原地等了两分钟,齐屿却没回消息。
西野洗完澡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有了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两条未读短信:“没关系,不要往心里去。不过,能得到西里予先生的主动关心也是不容易啊。”接下来一条是五分钟后的:“怎么了?生气了?”
再后面就是三个未接来电了。
西野没管还在滴水的头发,去了阳台,试了几试,把电话拨了出去。齐屿接得很快,西野隔着话筒都仿佛能想象出他说话的模样,心莫名地随之安稳下来。
西野应了一声:“没打扰你休息吧?”
齐屿笑道:“没有,宿舍里这会儿还灯火通明呢。”与自己这边不一样,西野倒没听到那边有什么喧闹声,齐屿接着解释道:“快期末了,都还在加班加点复习呢,我出来阳台上接的。”
西野这才意识到这个学期已经快过完了,一晃眼,三个多月已经过去了。
水珠从头发上滴进脖子里,打s-hi了肩上一片,冷风一吹,带起一阵颤栗。他挪到阳台的一角,看向远处的z大,z大校园中央的体育场上面的白色顶篷很显眼,他从那里顺着影影绰绰的建筑一栋栋看过去:“那我先挂了。”
齐屿却突然道:“西野,还记得我们还有场没打完的架吗?”
西野一愣,没想到齐屿突然提起这件事:“嗯。”
“等过去这段时间,我们再约个地方打完吧?”
十一点的熄灯铃响了起来,西野看到z大校园里有些灯很乖地真的灭了,等那阵铃声过去,他才应道:“好。”
齐屿应该是笑了一下,西野听到了那边传来一点微小的气音。
齐屿道:“你也早点休息,好好复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啊。”
约定……
这个词对西野来说太新鲜又太陌生了,还没有人给过他这样一个对未来的期待,即使这等在未来的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一场极有可能输的架。
上午西野其实还要打工,但做完了上午的工作,他鬼使神差地去推掉了之前接的几个活,只留下了晚上餐厅的工作。
下午正好有一节课,他收拾了一个学期没碰过的崭新的书本,在陈言成和张秦惊悚的目光中出了门。结果课上了五分钟他就有点后悔来了,如果去打工的话还能挣上几十块钱,现在只能干瞪着眼浪费时间。
结果,在还有十分钟下课的时候,任课老师突然让同学们拿出课本,刷刷刷划了考试重点,划得还蛮细,西野也终于拿起了笔。
下课的时候他前面一排的男生才刚刚收笔,西野正好瞟见他密密麻麻的复习资料,只是才瞟了一眼便已经被合上了。
他出了教室,往外走了两步又回来了,那男生被突然立在桌前的人吓了一跳,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同、同学,有……有事吗?”
西野没干过主动学习的事,开口显得非常生疏:“那个能借我复印一下吗?资料。”
男生的眼神移到手中的资料上,似乎是没想到除了自己它还能得到其他人的青睐,答应得十分爽快:“可以啊。”
西野道了谢,从男生手里接过资料,男生知道他不记得自己,主动报了名字和宿舍号,西野不太习惯和别人打交道,说了一声“晚上给你”就走了,谁知道那男生三下两下装好书也跟了出来。
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