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听见了就吱一声。”
“……我不是人贩子,也没把你朋友芦笛拐走,我是路引。”
“……”还是沉默。
“……好吧,你可能不认识路引,但你该记得那个晚上赖学校不走蹲在喷水池吃冰棍看鱼的人吧?”他口气中蕴含着深深的无奈。
“没错,我就是他。”
祝贺攥紧手机,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转头看向四周,找到了那个很高很大的蓝色灯光牌,往那个方向走去。
还以为芦笛一个人跑来太平广场,所以她才大半夜的跑出来啊。
祝贺吸了吸鼻子,又将原本为了透气而卸下的口罩的耳挂套上了耳朵。
☆、十八
额前几缕细碎的刘海被风吹的七歪八扭。
仰着头,祝贺抬眼看广场上的蓝色灯光牌,上边闪烁着五光十色的跨年倒计时。
灯光牌下的人口密度算是低的。
入目即是一群年轻人在那里嬉笑打闹。男生颇多,女生不过三两个。
勾肩搭背,拍手叫好,总之他们从未停下一张一合的嘴巴,大弧度扬起的嘴角,还有灼灼有神的眼神交流。
大抵和周围任何一个圈子一样热闹。
祝贺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收回目光后垂眼看着时刻灯光扫过的大理石地面,丝丝纹理清晰可见。
脑子里又开始冒出怪想法:
比如,这个时候打电话和芦笛说家里有事所以不能来了,这个理由好像也无可挑剔。
如果她真的打算这么做了,那么现在她可以立马转身就走。假装没看见站在蓝色灯光牌下一身黑衣的高瘦年轻人,耳朵里塞着耳机,白色的耳机线和黑色的外套形成鲜明对比。灵活修长的手指玩弄反转着手机,那么百无聊赖的模样。他雨露均沾般的目光似乎想要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以及熙熙攘攘人群中每一个人的脸都看一遍。
他身旁站着的那些相谈甚欢的人应当是他的朋友。那一张张陌生面孔时不时的就和他搭话两句。
路引的回应就很简单了,要么是摇摇头,要么就随意地动动嘴,说的话她自然听不清楚,但直觉应该很少,看起来懒得动嘴皮子的样子。
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收起,祝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挪动了在这块大理石砖上停驻了太久的双腿。身侧有人和她一样转身往反方向走去,她微微偏头,往那个连五官都认不清楚的路人投去悄悄打量的好奇的眼神。他的脸一半透在光中,一半载着黑暗,如此光与影的交融使得祝贺更难分辨清他的确切长相。
如同获取了“战利品”的窃贼般,祝贺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半个下巴抵在坚.挺有型的衣领上。
消失在人群里实在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了。
再过三分钟,没错,再过三分钟,她就给芦笛打电话。
顺着人群走的时候,让祝贺觉得心安。渐渐地,她沉下心来,看到一位父亲把年龄尚小的孩子抱在怀里,是个漂亮的小萝莉,肉嘟嘟的圆脸,小小的五官。夜深了她许是困了,头靠在爸爸宽肩膀上,半睁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了两句话便立马打了个哈欠。
“爸爸还要多久啊。”
抚着小孩的额发,父亲温柔慈爱地说:“很快啦,七分钟。”
“七分钟是多久啊?”小朋友又是无休止地抛出另一个问题来。
父亲没有立马给出回答。
七分钟是多久……?
祝贺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有些出神,直到口袋里手机发出“噗噗”震动声,连同着她的右手也被震得一阵麻。
舔了舔被冷风吹的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祝贺掏出手机来看。
来电显示:小笛子
祝贺按下接听键,将手机紧紧贴着耳朵,率先开口应了一声:“喂……”
“你在哪?”
啊,果然还是那人。
“我……”欲言又止。
刚想好要搪塞芦笛的那一套说辞现在又行不通了,只因为接电话的人换了一个。
有点难开口,和他解释那么多东西。
祝贺皱眉咬唇纠结之际,耳畔,祝贺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点路痴?”
祝贺:“……”
竟然有点想回复……“是”。
似是被推到风口浪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不路痴。”祝贺转身,面对着一张张和她相向而行的陌生面孔,说,“我快到了。”
“嗯。”他口气疏淡地应了一声。
七分钟是多久?
慢跑一公里,听两首歌,看一集泡面番,声情并茂地念完千字演讲稿,做三道化学选择题,在太平广场踌躇之后又转身往蓝色灯光牌走去所花费的时间。
大概又是做化学实验时,把苯加入碘水后,静止,分层,分液所需要的时间。
祝贺小跑着直到接近那个在等着她的人,摘下口罩,眼神中满怀歉意地说了一句“抱歉”,抱歉于让他们久等了。
周围几个陌生面孔纷纷向她头来打量的目光,祝贺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舞台上表演的舞者,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而实际上大家的目光都很友好。
“芦笛呢?”祝贺问了一句。
“她们去买热饮了。”路引回答,“怕你找不到所以把手机给我了。”
祝贺点点头,“哦”了一声。
大致明白了前后经过。
“啊,这位小妹妹是?”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