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滚儿便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窗户缝笑眯眯的盯着院子里那棵梨树。
当然,经过这场意外,姜雪月很容易的忽略了一个问题:明明已经解毒,水凌寒为何还愁眉不展?
晨曦方至,荷露未晞,两匹快马穿花拂柳,马上一男一女如雪素衣,平常装扮,风姿却是卓绝。
因为是回雾水山,姜雪月特意易了容,斗笠从头罩到脚,万事俱备方才出门。骑马经过曾经下山时熟悉不过的道路,马背颠簸不止,她的心也跟着紧紧揪了起来,不住的上下跳动,甚至连呼吸都紧张起来。和师兄们一起练剑和绫纱一起调皮捣蛋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闪现,像破土而出的竹,渐渐覆盖了她的荒芜,却又压得她窒息。不经意间,原本红润的脸早已变得苍白。
感受到身旁突然弥漫而出的巨大悲伤,水凌寒眸光微黯,却并未多说什么。很多事情,越是去问越是麻烦,结了痂的伤口谁又愿意将痂撕开?那样只会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刚到云来镇,姜雪月远远的便见装束隆重、一脸严谨的大师兄笔直立在一棵桑树下,背后一大片桑树林非常合人意的成了他的背景。斗笠之下,姜雪月睫毛微垂,恍惚中忆起某个穿梭在桑树林采食桑葚的俏丽红影。
“前辈远道而来,一路幸苦。”吴仇面含笑意仗剑行礼。
姜雪月与水凌寒一前一后下马,只听水凌寒淡淡道:“有劳带路。”
吴仇微微一愣,未曾料到他会直奔主题,完全不按平常套路,一时语塞。转念又想这位前辈历来被人如神般敬仰,超凡脱俗也不算奇怪,只得无奈的点头表示愿意。
另一边,害怕身份被识破,姜雪月刻意与大师兄保持距离,站得远远的。只可惜她的刻意引起了吴仇的更多关注,只见吴仇眸光一亮,立刻向前见礼。
“想必这位便是镜心前辈吧,晚辈和五师妹下山曾听闻前辈事迹,对前辈尤为敬仰,如今得见前辈,实在三生有幸!”
那语气如此激动,那目光如此热切,那神情如此诚挚……
这、这狗腿的模样!
若是以前,姜雪月肯定狠狠的鄙视一顿素日里稳重的大师兄,然后将此事拿来笑上三天三夜。可惜,那只是以前,现在的她听了这些话只剩下揪心难过和羞愧。
如果,大师兄知道自己是谁,一切又会怎样?听说不久前各大门派连同雾水已经发布告示言明自己已自杀而亡,尸骨无存,弟子们重归派内,通缉令也随之撤销。
这世界,从此再无姜雪月这么一个人了……
姜雪月突然感到浑身发寒,恍惚中忽略了还弯着腰的吴仇。眼见镜心前辈不发话,吴仇也不好意思起身,一时进退维谷,尴尬到不行。
“起身吧,她的年龄不比你大,不必行如此大礼。”一旁的水凌寒适时开口。
吴仇直起腰,直接忽略有关年龄的语句,毫不在意的笑笑,径直对姜雪月又行一礼,不过这次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行了礼便直起了腰。
“镜心前辈清心寡欲、不喜言语,传言诚不欺我也,与前辈相比,晚辈着实忏愧。”
姜雪月哪里听得进大师兄的仰慕之词,现在,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年龄!水凌寒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天,他是在提醒大师兄自己的年龄其实不值得被称为前辈吗?震惊之余,魂游天外的姜雪月哪里力气开口,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就怕自己一开口一个动作引起大师兄的注目,因此泄露身份。不得已,她只能将目光无助的投向远处那抹白衣。
即使隔着一层面具和斗笠,水凌寒依旧清晰的看见了女子那双乞求的双眸,那么灵动又那么不知所措,甚至带着点委屈和怨愤。无奈的叹口气,他轻轻对吴仇开口:“逆掌门近来身体可好?”
吴仇立刻想起此次下山任务,忙回道:“劳前辈挂心,掌门一切安好。因为入口特殊,此次二位亲临,掌门特意嘱咐弟子在此恭候,在前为前辈引路。”
“如此,有劳。”
吴仇淡笑摇头,“二位请随我来。”
说着他便穿入桑林,姜雪月与水凌寒紧跟其后,桑林虽密,三人却未发出丝毫响动;走过桑林,便是一处悬崖,悬崖下郁郁葱葱又是一片树林,隐隐白雾笼罩,湿气颇重。
到了悬崖,吴仇转身对水凌寒解释道:“前辈,我们需从悬崖跳下。”
水凌寒会意点头,亦不多问,雾水山多年隐匿,利用天时地利,布置如此精妙的毒雾迷林阵也不奇怪。想来死在里面的人不在少数,眸光微垂,抬脚间他已站在悬崖,袖袍猎猎,便如一只离弦之箭笔直而下。
”镜心前辈?”看眼前女子立在悬崖一动不动,吴仇恭敬提醒到。
心里虽然疑惑悬崖和树林为什么不是原来的位置,但姜雪月还是回神跳了下去,眨眼的功夫便轻飘飘落在了地面,飞扬的裙裾诡异的未惊起一丝尘埃。水凌寒正立在不远处,含笑而满意的冲她点点头。
姜雪月又不争气的脸红起来,垂着头慢慢走进水凌寒,站在他旁边闷声不响。两个人相对无言,氛围却和谐而美好。
吴仇随后跳下,与水凌寒遥遥点头,得到对方同意方步入密林,林子外原本只有一条小路,一进去却分为了好几条,,林子里雾气很重,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两个人一直跟着吴仇来回转圈,时而往雾薄的地方,时而往雾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