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虚扶着方夫人的胳膊匆匆往方瑶的住处走,所经之处都是一片萧条,两人的神情都显得严肃,外面的丫头见着来人赶忙称道了声。
坐在屋子里的方瑶听到声音,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可还是梗着脖子等着娘进来,她就是气不过,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不能接受远南?既然娘要和她扯开说,那她这次非得说个是非黑白不可。
只是从院子外面到里面的这几步路让方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衣裳上出现的褶皱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方夫人进来一眼就看透了她这会儿想什么,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撅个屁股就知道她心里再想什么,凡事都由着她将来还反了天。
方瑶正襟危坐,待方夫人在主座上坐下来,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母亲怎么来了?”
方夫人冷哼一声:“你这屋里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我怎么就来不得?方瑶,我今儿也不和你兜圈子,咱们把话都说明白了,你往后要是再因为林远南找周蝉的麻烦,闹出丢人现眼的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瑶顿时垮下脸来,哀求道:“娘,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能体谅我的苦心?三哥他又不是纨绔子,那个林二公子半点都比不上三哥,您心里也清楚,为什么还要我嫁给他?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林嬷嬷垂眼站在那里,心里暗叹小姐也是糊涂,眼看着这会儿夫人已经气得狠了,怎么还说这些不讨喜的话呢?
方夫人沉吟一阵,狭长晶亮的眼睛里散发出一阵冷然深沉的光,方瑶顿时只觉得自己越发没底气了,果然娘的话里没有半点怜惜和妥协:“听你的口气,你心里想来已经有了主意,我这个做娘的话你都听不进去,我也不再和你白费唇舌。今儿你爹正好歇在家,你若是能说得过他,能让他点头答应了,此后我再也不会拦着你。”
方瑶原先还带着一丝希望的脸色倏地变得和白纸一般,爹看似温和好说话,但是她最怕爹了,不过瞪她一眼,就能让她的心也跟着颤,她哆嗦着嘴角,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娘,您向来疼我,就帮我这一回,帮我在爹跟前说说好话,到时候我和三哥肯定好好的孝顺您。”
方夫人转眼看向沐兰,话有一半是冲她说的:“你连我都说服不了,还想让你爹答应?趁早打消你的念头,要是听话些兴许你爹还能给你几分好脸色,不然有的你好受。去给你家小姐披件衣裳,这就去前院,有什么话同你爹说去。”说完就径自出去了。
沐兰从箱子里取了小姐最爱的那件斗篷出来,见小姐的脸色更加惨白,有些不忍道:“小姐,既然夫人和老爷都不答应,要不……您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罢,真说起来,林公子的身份真配不上您,而且他已经和阿蝉定了亲,您再里面掺和,外面指不定会传得多难听。过会儿到老爷面前,您嘴甜一些说两句好话,好让老爷宽心,不然为了个不值当的人挨顿训多不值当。”
方瑶最不待见身边的人泼冷水,就算吓得浑身颤抖,她打定了主意就不想回头,一把用力从沐兰手中扯过斗篷自己穿上,咬牙道:“就算他们反对又怎么样?我总要撑到最后。”说完大步往外面走,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方夫人在前面步子越来越慢,她这当娘的怎么不心疼闺女?若是能成哪怕老爷就是再怎么拦着她都会帮女儿,可是那林家……林家三爷……两家人之间有着那样的过往,谁也不能大度到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所以女儿和林远南这辈子都没在一起的可能。不管心里多么难受,女儿的念头都必须断了才行。
方老爷对方夫人这个时候来找他惊讶不已,待看到姗姗来迟的大女儿,所为何事便是不说也明白了,登时脸色变得万分难看。
方夫人看着身后进来的女儿,努了努嘴:“有什么话跟你爹说罢。”
方瑶还没有张嘴,只见父亲抬手摆了摆,声音更是冷厉:“不必说了,我不会答应,就算他再怎么能耐,这辈子都别想进我方家的门,你要是往后眼里没我这个爹,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着你,前提是我会让人把他打成残废。你这么多年吃穿用度都是花我的,守着个残废我看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方瑶料定父亲会拒绝,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要毁了林远南一辈子的话,登时又急又怒道:“凭什么?爹您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我这一回铁了心就是要跟着他,我哪怕和方家断……”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一阵热意从她的头上浇下来,坚硬的骨瓷茶碗擦着额头过去,划下一道血口子,方老爷怒目欲裂,恶声道:“刘才,你给我带人这就去敲断的林远南的腿,方瑶,你当你爹我只是开口说说?”
第二十五章
王秀朝阿蝉离开的方向望了望,不见半个人影,加之张家人催得紧,不走不成。她本想着要是能等到阿蝉回来,这事就有个盼头,就算闹得再凶,还真能见死不救不成?
张家派来的都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模样的人,王秀缩了缩脖子,胆战心惊地跟着往出走,就算知道背后那些人都幸灾乐祸,向来护着颜面的她这一回却是顾不上了,男人们步子大,她得小跑着才能追上,不为别的,周良这会儿铁定在他们手上,要是去晚了人都不齐全了可怎么好?
刚到周家院子外,门前已经挤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