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夫人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说不得就要……
刚想到这里,郑芍就像头顶上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抬地道:“不用去找薇姑娘来劝我,我玩一会儿便去睡觉。”
澄心僵硬了片刻,强笑着道:“夫人——”
寝房的门无声地打开又关上,玉版脱下身上的蓑衣,将已经吹熄的灯笼塞到澄心手里,笑着道:“有劳姐姐把灯笼和蓑衣替我拿回房,你去休息吧,今晚是我值夜,夫人这里有我呢。”
澄心被玉版推着往外走了几步,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廊下。她刚想再推门进去,窗户里那盏小灯突然灭了。
澄心站在门口怔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还是提着灯笼步下了台阶。
夫人心情不好也是应该的,任是谁知道自己被人下了咒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只怕她早先夜夜睡不着就是跟柔嫔的巫蛊娃娃有关系吧?那贱人!
澄心咬牙片刻:夫人若真出了事,真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解她的恨怒!
她不知道,屋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躺下。
黑暗当中,郑芍轻声问道:“她走了?”
玉版将打开一条缝的窗户销死,答道:“是的,夫人。”她顿了顿:“景大人那里刚刚捎了信来。柔嫔在死前终于承认她的确做了巫蛊娃娃,但今天搜出来的那个不是她做的。”
玉版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想不到她从小没吃过苦,骨头倒硬。”若是柔嫔一直坚持不改口供,这也是个麻烦。
郑芍却笑了一声:“你糊涂了,她一个青楼贱婢,哪有那么硬的骨头?景天洪这是在变着方地向我要钱呢。”
玉版恍然,忿忿道:“您给了他一万两银子,让他找人把狗血和娃娃放进去,这还不够多吗?他居然还要!这阉人真是贪得无厌!”
郑芍却显得平静得多:“他肯向我们要钱,说明他还愿意为我们解决问题。你改天再拿五千两给他,告诉他,人做事要有始有终,方可善始善终。”
玉版答应了一声,终于忍不住说道:“这些事如果薇姑娘知道的话,她一定能办得更好,就不用——”
“住口!”郑芍轻声喝道:“做事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玉版不情不愿地道:“您说,这个宫里就我们两个人知道。可是,薇姑娘那么聪明,而且还是柔嫔先咒的您,您只用告诉她,这是在报仇,她一定不会不帮您的!”
积愤在心,玉版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在郑芍喝斥之前已经全说完了。说完之后,她才有些忐忑:夫人一向独断专行,她今天真不知是生了怎样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把这些她明令不许提的话给掀了出来。
郑芍却没再发脾气,她怔然半晌,叹了一声:“我何尝不想,可我这样做,会把她逼死的啊!”
“逼死?”玉版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薇姑娘在府里,我们府的那几位庶小姐谁不怕她?她什么时候是个忍让仁善的好人?”
郑芍没有答她:她独自定计的时候不是没犹豫过,她自小冲动莽撞,虑事多有不周之处,每次她闯了祸,总有郑薇给她兜底。上次云充容那事就是一个极好的例证,若非郑薇及时改了计策,她说不定已经是皇后的网中物了。
郑芍的那一分犹豫在今天下午见到郑薇听皇帝说要剐了柔嫔的神色时便烟消云散了: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郑薇在某些事,比如人的性命上总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坚持,若是她真的勉强郑薇做了,郑芍有种预感,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她有一天会真的失去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头一回独自策划,还一出手就是那样大的事,郑芍却没有想象当中的惧怕。她想起那天从太秀宫中回来后跟郑薇的对话,在黑暗中望了望自己的手,漠然地想道:大概,我天生就是那样心狠的人吧。
玉版没有等到郑芍的答案,她也不敢再问,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夫人,江昭仪送过来的,说是给小皇子玩的那个铃球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安放起来?这样随意地混在杂物当中,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郑芍打了个呵欠:“你安排吧,少了这样东西,你应该知道有什么麻烦。”
那个铃球有婴儿脑袋那么大,本来是江昭仪做给佳福公主的,里头用碎布头撑成一个圆球,外面是一层柔软的松江布,四角缀了几个金铃铛,一抛起来就叮铃铃地响。
江昭仪说过,佳福公主小时候最喜欢这种能听响的玩具,小皇子必然也喜欢。宫里这些日子送玩具的不少,江昭仪送的这个铃球着实有些寒酸,相当符合她“铁公鸡”的性子。
除非有人闲着没事去拆开,否则他们不会发现,这铃球的里面,有一种布同今天那巫蛊娃娃的布料一模一样!
柔嫔的事雷声大雨点小,除了她本人死得很惨外,受到牵连的,除了几个实在摘不清嫌疑的宫婢,留春宫的其他人居然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
宫中有传言,若非盈夫人极力阻止,宫里现在早该血流成河了。
众人心里怎么想且先不说,在这流言四处纷飞的时节里,皇后长达三个月的软禁终于结束了。
66.第66章
坤和宫宫门大开的那一日正是腊月二十三。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往年宫里会在二十三这天的中午阖宫举办一场小宴,皇帝刚登基那一年是因为先帝刚去世,不好大办,今年已经过去了一年,再没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