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多子,并无什么女儿,而诸王所生,皇帝尽是厌极,是以,这位公主名义上是皇帝的同辈,实际上却像是皇帝的亲女,侍奉之人只在皇帝皇后,便是太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小姑姑占尽了荣宠。
皇帝在王神爱十二岁时,甚至许了她开府之权,公主府内属官与诸王等同,府内选址紧挨了晋王府,却是占了大半个崇仁坊,府内园林池堤皆为当时一绝。
但便是这样的王神爱,尔后还是被皇帝许了人家,其人史浩是当时丞相之一史道茂的幼子,人虽无甚大能,但因是幼子,家中多宽容,又擅绘画,王神爱工于书法,恰也是有一道的兴趣。
然则王神爱却并不喜这位驸马,成婚两年间,向驸马递牌子的时日少之又少,她评史浩画,浩繁美丽,而无一丹青之妙,由画及人,也只觉殊为此类,日久生厌,史浩身上无一处好的,厌极及恶,史浩并无脚疾,但王神了,满朝皆知,这位新安公主就算是要抹黑,也是要与史浩和离。
皇帝放了王神爱离京,大抵他是觉得这其中的两人都需要冷静一下,但哪里想到这一离便是一年半,王神爱从极东之滨到那极西之地,半个月中有十天都是在路上,便是朝廷拱卫司从中监视也常有遗漏的,当众人都以为这位小祖宗西出玉门关了,其实她只一个人骑了条青牛又折了回来,入那敦煌城,假作荒年,竟是在一大姓中谋到了一份做婢子的差事,随侍小姐左右,不久就因为善言而被提做了大丫鬟。
小姐居于阁内,外人不甚亲近,做婢子的人又多是出身卑贱,像王神爱这般本是大家子弟而来体验生活的也实在是少数,便如鹤立j-i群那般,她的许多言语都让小姐大开眼界,虽屡多冒犯,也只被小姐认为是天性如此,便是得了小姐许多喜欢。
是有尽日之欢,亦有触额之畅。
与薛昭和卫绾不同,她们之间的相处是有许多时间来让彼此间清楚明白的,王神爱无甚的礼教大防,她是欢喜了一个人,直白出口,便是再无转移,但这位小姐还是有些顾忌,一面是恐了自己单相思,一面又是怕了俗世多难处。然则,既是神之爱者,便是天助,也是常理。
上元佳节,敦煌沿了中原旧俗,倒是一派热闹,但敦煌也只有些小家子气的兔子灯,这小家子气自是王神爱一家之言,她用了大半年的工钱买了彩纸,以尺作裁,半城祈愿灯,犹如春街柳絮,逐尽故人心。
小姐待王神爱便如良人一般,王神爱待之,自然也只有更深刻不会有更浅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