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子里来了很多亲戚,手臂上缠着白布,还有老院子的邻居,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婶,说到老人家去世前,一直昏昏叨叨的,在念叨苏眠。如今她可算回来了,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又看了看陈慕道:“好孩子,你命苦,不过总算找到了依靠,你奶奶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苏眠记得她,一位朴实的乡下妇女,小时候经常和祖母在门前聊天,家长里短的,苏眠也愿意和她多聊会儿。至于苏眠的父亲和父亲的妻子,她只来的时候打了声招呼,面上过得去就行。苏眠父亲的妻子,那个中学的教导主任,看苏眠对他们有不敬的意思,几次想发火,都被她父亲拦住了。那是一个刻薄又高傲的女人,容不得任何人对她不敬,包括苏眠的父亲,苏眠对他父亲有种冷冰冰的怜悯,觉得他活该,又觉得他可怜。
下葬的地方仍在山上,就葬在祖父旁边。那天阴恻恻的,下了小雨,明明是九月,却像四月的清明节。苏眠想起祖父小时候教她念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雨丝落在身上,打湿孝衣,陈慕站在她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她。这是一个让人安心的男人。他从小接受西方教育,骨子里却还残留着一点东方的隽永,这是他的家庭赋予他的。他似乎能容下一切,苏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