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
柳摇春把脸转过去,冷哼一声,“你休想。”
傅淮生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不善罢甘休,一遍遍地逼问,“等不等?嗯?”
镜头里的一幕,柳摇春眼角泛红,像是洇染了胭脂,极美极艳,像是只开一季,一季就开得难收难管、无边无际的夏花。
那眼神中,是沉浸在欲念中的失神,是将近末路的绝望,也是令人心驰神移的美丽。
之后的镜头里,在水汽蔓延,两人都模糊了容颜,只看得见隐约轮廓的浴室;有着透明大型落地窗,种着花花caocao的阳台,还有铺着大片柔软毛绒地毯的地板……
顾绥是真真切切地领会都王昀说的时间不够是什么意思了,他觉得自己算是很敬业的演员了,演戏的时候就踏踏实实演戏,从来不喊苦喊累。
但面对王昀,他真的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和王昀合作过的演员都委屈又不失愤懑地说,王昀导演导得好,就是太压榨演员了。
当然,这里的压榨是个好词,至少演员们没有抹黑他的意思。
压榨可以用来描述王昀对戏认真,所以每一场戏都力求完美,也要让演员做到完美。
当顾绥颜寻有某一个动作做得不符合王昀香艳绮丽的标准时,他们真实体会的‘压榨’就不那么美妙了。
因为,他会让他们重新来。
整场戏,全都重新来。
这次,王昀让他们重来的是在地毯上。
颜寻两人各披着大浴巾,坐在一边,听着王昀讲戏。
这场戏王昀怎样都不满意,他说这场戏是要表现出来两人最深处的占有欲和若有若无的绝望,需要两人再放开点,拍出抛却一切,万物皆不关心的感觉。
顾绥罕见地叹了口气,他真是宁愿演打戏也不想再演亲热戏了,这实在不太美妙,不止消耗体力,忍耐得也太辛苦了。
顾绥披着浴巾,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剧本,和颜寻对戏。
颜寻不用看手里的剧本,直接念出台词,语气缱绻悱恻,带着些不甘心的无奈,“你到底、可曾喜欢过我么?”
这段话是傅淮生对柳摇春说的。
他不知道柳摇春到底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是为了他的钱?抑或是权?
这两者傅淮生都有,而且凭着这两样无所不利,他以前看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他的人。只有柳摇春,似乎偏爱看他狼狈的时候,在他权势滔天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他被追杀的时候却舍身相救。
他们在一起的过程虚幻如泡影,似乎很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柳摇春没说过爱他,也没说过任何喜欢的字眼,即使这些话他都快说烂了。
就像刚刚,他说要走,问柳摇春会不会等他,他的回答也是不等。
好像,自己就是他人生中的过客,是须臾而过的云,走就走了,没有一丝痕迹。
傅淮生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柳摇春听到他的疑问,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王昀在旁边看着他们对戏,点了点头,“好,接下来就按照这个情绪来拍。”
恰到好处的失落,两人心照不宣时的寂静,他想要表现给观众们看的正是这样的感觉。
顾绥低头,静静看着剧本。他忽然觉得像是柳摇春这样过的太累,明明剧本在这时候设定柳摇春已经喜欢上了傅淮生,但他却从来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也许是从小过的太苦,柳摇春是很小的时候就在戏班子长大的,班主说他是在街上捡的他,教他学戏,懂得一门手艺。
然而,班主说的冠冕堂皇,也不过是拿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们当苦力,让他们学戏,以后给他赚钱。
小时候的柳摇春的生活里只有学戏和挨打两样东西,心理早就不和寻常儿童一样,而是更加早熟,用高傲来掩盖内心的脆弱。
而傅淮生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傅淮生家境优越,自小接受着顶尖的教育,比他还小几岁的年纪就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了傅司令,这样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晦暗生活里的一束光,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柳摇春下意识地不信这样的人会真的喜欢上自己,所以对傅淮生炽热的感情不予多少回应,从不说自己爱他,去时常会命令式地要求傅淮生不许去找别的人,要是找了别人,那他就杀了他。
就像是那夜在湖边,他拿着匕首在他心口划过时说的那样。
傲慢,美丽,而且蛮不讲理。
顾绥轻声叹息一声,这样子的人,浑身的缺点,要是说能说上个三天三夜,但是偏偏身上就像是有着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爱他的人爱他爱得要死,恨他的人也会觉得世上怎么会存在这么讨人厌的家伙,这就是两个极端。
第120章 放弃
“继续吧。”顾绥微微耸肩,无奈地给颜寻抛了个眼神,然后认命地躺在床上,一腿微曲。看似只是随意摆的一个姿势,却横生无数的媚意和慵懒。
王昀依旧面无表情,点了个头,让他们就位,“好,刚才一镜重拍。”
摄影师摆好摄像机。
他们重拍的是在地毯上的戏,就算平时再怎么闹,颜寻和顾绥也没真地滚到地板上去,实在是没有一点实战经验,怎么演都有点不对头。
用王昀的话来说,不够有激情,不够香艳,让观众看得不够过瘾。
顾绥都快崩溃了,一遍遍地重拍,他还是被压的那个,就算是他再怎么厚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