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头良久不语。没一会儿,他的头像直接灰下去了。我正打算拨个越洋电话过去的时候,手机里进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号码——和所有深夜时分响起不到一秒就挂线的骚扰电话一样,还没等我碰到接听键就终止拨号了。
那电话不是沈卿来的,看样子也不像国内的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沈卿来的又亮起来了。
醉的阿来——“刚掉线了。”
阿来的醉——“噢,你该睡了吧这个点?”
醉的阿来——“不困,多陪你一会儿。醉儿……”
阿来的醉——“嗯?”
醉的阿来——“不去酒吧唱歌了好吗?”
阿来的醉——“[e鬼脸]这里房租好贵的!”
醉的阿来——“[e亲亲]我养你。”
*
我真的离开了驻唱两年多的酒吧。
一方面为了满足沈卿来的要求,再则我的文案工作收入还算丰沃,用不着像刚上大学那会儿为了不想多用家里的钱去酒吧唱歌来贴补日常开销。
提出离开的那天,大家都有点儿不舍,几个热情一些的酒保和吧妹干脆围过来跟我合影留念。问及我离开的原因,我打趣道:“未来老公说他的女人还是留在家唱给他一个人听好。”
周围一阵风撩拨的喝彩。
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凉森森地袭近,和我同为歌手的梅杜莎贴了过来,缓缓拉长了声音说:“我终于可以唱压轴了。”
我对她一笑:“我恭喜你。”
我们迥异,并且从见面第一眼就看彼此不对盘,在过去的两年间明争暗斗的事迹不少。
此刻她居然颇讲礼数地伸出手来跟我友好告别,然在她抽回手的那刻我猛然捏住她说:“梅杜莎,把我拍得挺美的嘛。”
她有短暂的凌乱,却迅速筑起一幅处变不惊的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说着甩开我的手。
我指着身边ni手机屏上的合影照片笑着说:“这张照片是你帮我们拍的呢,你真会挑角度。”
梅杜莎的脸上青红相接,干笑了一声拧身走了。
其他人听不出我话里的玄机,但我知道梅杜莎一定听得出来。没想到我福至心灵突然一试,还真抓了个准。
……
如果为了想把我挤走而匿名举报我倒也能够理解,只是梅杜莎在guess吧唱歌的时间只比我短几个月,真想用这招对付我,老早干嘛去了呢?
我躺在床上烦燥地晃了晃脑袋,想把有关这件事的一切都甩掉。毕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除了这件事以外,没有其他的不正常。
床头的笔记本“叮”地一响,一封新邮件提示,打开来,邮件内容叫我看得触目惊心。
048触目惊心
摆在床头的笔记本“叮”地一响,一封新邮件提示,打开来,邮件内容叫我看得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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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满屏大小的电脑鼠绘图片,gif格式。
水天相接的地方有一道殷红的闪电,闪电下方两个衣衫尽湿的幼龄女孩并肩悬浮在黑色的湖面。紫色的烟雾从湖里升起,诡异而张狂地缠绕在孩子周围。矮一点的那个女孩子神色淡然,一双大眼里只见眼黑不见眼白;高一点的那个,右脸有一条长长的伤口,皮翻肉卷,淌血不止,她目绽怨念的凶光,神情森然可怖。
图片底端,沥血的大字逐一跳出——不是你的莫伸手,伸手必遭祸!
……
饶是我乃日韩恐怖片的资深看客,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样的图片也端的寒毛卓竖。正捧心抚额之际,“咚咚咚”一阵突如其来的紧促擂门声惊得我胆战心摇,差点没休克过去。
继而是蒋妍尖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沈醉,沈醉快开门!!快开门呐!!!”
我抹掉额头炸出的冷汗,移着虚软的步子给蒋妍打开门。门外的她猛然揪住我往外一拉,惊惶万状地指着墙让我看。
我踉跄了一下赶紧扶墙站稳了,抬眼即见触目惊心(二)上演。
雪白的墙上被红油漆刷出了一句话——被你抢走的,我迟早要加倍讨回来!
我不可置信地瞠目结舌,蒋妍一把把我拉回门里,“砰”地甩上了门。而后,先我一步进ru卧室的蒋妍,几乎被电脑上的图片吓破了胆。
*
夜里,蒋妍和我并躺在中号床上,两人都在黑暗中睁着眼。
“你还是搬回学校去住吧。”我说:“那儿人多,她不敢贸然动手。就算她真动起手来,你往大操场跑,随便抓俩学长帮你护驾着。”
蒋妍答:“那可不行,我躲到你这儿就是为了避她!这要闹到学校去我就名声不保了!”
我本想说:你的名声已在驾鹤西去的途中了。
想了想还是说:“名声这东西,你看它重它就重,你看它轻它就轻。人生安全才是第一位,安全没了,名声不保也无所谓了。”
蒋妍击掌:“有道理!你再多收留我两天,下周我一定能找着合适的房子。要不我们俩还一起住吧?反正都是租房!”
我说:“你还是找个体育系的女生合租吧。房大的话,找两个。”
蒋妍顿了顿,声音迸出切齿之恨:“那老小子说他在学校里没有女朋友,我没听出弦外之音!谁知道他在校外有个有hei社会背景的女人!”声音一哽:“奶奶的!我蒋妍一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一辈子还早着呢。我在想明天一大早出门,我们不会给人泼狗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