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溪泽又取过一个白玉小瓶,将其瓶塞拔出来。许错错立刻闻到一种浓郁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蔓延。那玉盒中的毒物开始骚动,不断往上爬。不过那玉盒质地十分滑并不容易爬上来,而且冬儿在一旁用一根长长的竹棍看着不让其有爬出来的机会。
禾溪泽慢慢倾翻手中的白玉小瓶,鲜红的药液淌出来洒在百里含榆伤口遍布的身体上。
“吱吱——”百里含榆的皮肤之下的黑色虫子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将滚烫的热水浇在刚出生的耗子身上所发出的凄惨喊叫。他的皮肤似乎要融化了,皮肤之下无数的虫子更加快速的蠕动。他的喉咙发出“呜呜”的闷声,许错错仔细去看,只见他的喉咙上被扎了七根银针,使他发不出声音来。
玉盒中的毒物骚动更甚,拼了命的往外爬。
“公子!公子!我快看不住了!”冬儿伸长了胳膊用竹棍拍打着要爬出来的毒物,自己靠得远远的,脸色煞白,显然是极害怕。
禾溪泽闻言将剩下的半瓶的药液倒进玉盒里,那其中的毒物立刻疯狂的吸取。
将手中空了的瓶子放在一边,禾溪泽终于有机会搭理许错错了,他看着呆愣在一旁的许错错正色道:“当初的事师兄并不知情,可是这一次百里真的不是故意的。”
许错错咬了咬下唇,勉强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许错错小声应了一句,又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失控?是中了毒吗?”
禾溪泽轻叹了一声,“若真是毒,师兄早就替他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向每一个支持正版原创小说的读者,致敬。
31死了?
“难道是……蛊?”想到百里含榆皮肤下的黑色虫子,许错错犹疑的说出曾在小说中常见的既神秘又可怕的东西。
禾溪泽闻言十分惊讶,“你怎知?”
知道自己猜对了,许错错又是不解的问:“不是找到施蛊的人就可以解了吗?”
禾溪泽看着躺在床上十分痛苦的百里含榆,自语道:“母蛊永远都取不出来啊……”禾溪泽沉默了一会儿又是揉了揉许错错的头,“错错乖,出去吧。接下来的场景你还是不要看见得好。”
许错错看了看百里含榆面目全非的身体,又看了看墨玉盒中吸着药汁的毒物,点了点头。胃里的难受已经告诉了她接下来的场景是她承受不了的。
这般治疗整整持续了七日。
七日里,百里含榆一直没有醒过来,禾溪泽一直守在身边没有好好睡上一觉。冬儿急匆匆去买药、熬药,准备禾溪泽需要的东西,一时不闲。许错错常常一个人坐在竹林里发呆,抚上依旧扁平的小腹,她已经感觉到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孕育在她的身体里。她答应禾溪泽会好好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对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在意。
第七日清晨,许错错端着食盒跨入房间的时候,百里含榆已经醒了。
“看,为了给你续命,我用了多少昂贵的药材就不说了,单凭我瘦了一圈你要付多少银子?”禾溪泽含笑打趣,声音里是七日里难得出现的轻松。
“好哈!本公子就知道你是图谋我的钱财!看我没亲人没人继承家当都想贪了去是不是?”禾溪泽这七日的确瘦了一圈,可是和百里含榆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此时的百里含榆面色苍白如纸,原本俊俏的脸此时已是皮包骨头十分沧桑和狼狈。
许错错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相互打趣,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百里含榆抬起头正好看见许错错呆呆的站在门口,禾溪泽见此转过头去。“错错来送饭了,这几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许错错低下头,装作无事的走进去将食盒放在一边。“你们聊,我出去了。”
禾溪泽的轮椅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百里含榆每天都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雀尾扇一下一下悠闲的扇着。他还是穿着粉色的袍子,可是没了当初的潇洒多了几分寂寥。多少次经过他的身边,许错错都忍不住加快脚步逃似的远离。
直到有一天许错错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我就那么可怕?”
许错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百里含榆定定的看着许错错,这个意外遇到的女子,一次次让自己更加意外。她的笨拙、她的执拗、她的坚强,那么明显,那么让人无法轻易忘记。
“好,我知道了。”百里含榆也是认真的说,无比认真。
从那以后,两个人似乎完全变成了陌生人。四个人一张桌子吃饭,百里含榆开口的时候,许错错一定低着头大口往嘴里塞东西。许错错开口的时候,百里含榆含笑扇着扇子,一副神游四方的模样。两人之间的变化自是逃不过一旁的禾溪泽和冬儿,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百里含榆的气色一点点好起来,不过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是失控,而是如上次马车上那般直接失去意识变成活死人,到后来几乎每天都要发病。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一般度过,许错错喜欢去买菜的时候和小城中的人讨价还价,她喜欢独自走在禾溪泽家门外的那条小巷,她总是喜欢安静在呆在禾溪泽身边看他摆弄一些小玩意儿。一次,许错错大致形容了现代的溜冰鞋,禾溪泽就果真给她做出了一副木头的溜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