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的医术的确高明,对简睿扬也是悉心照顾,目前,他的情况还算稳定,痛楚发作的次数明显减少,假以时日,很快就可以痊愈了,只是因为看不到她,所以心情不怎么好。
这个傻孩子……
也就在那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他。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无所适从,越发不敢去见他。
她现在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疼爱着简睿扬的她,一个却是难忘杀夫弑子之仇的她,真的很矛盾。
他受到伤害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心疼,是怎样保护他让他远离伤害;等她一人独处冷静下来时,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又会在脑海中浮现,此刻,她对他的怨气,并没有因为他们已经再世为人而有所改变。
可是……
那天出手重创百里尘渊,固然是他和断锋步步紧逼,却也是因为,她恨极了百里尘渊伤害他。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疼多一些啊……
简非轻看着她明晦不定的脸色,再看看那杯香椰雪饮,心中顿时了然。
他是天狩帝的叔叔,自然也是六王爷简睿扬的叔叔,对小六子的心事,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哪怕当时易轻寒痴痴傻傻,形如人偶,他还是掏心掏肺的对她。
可惜,世事无常。
简非轻心中暗叹,脸色却还是和煦淡然:“娘娘,这香椰雪饮味道如何?”
易轻寒微微一愣,却极快的隐去那丝怔忡,心中暗暗自责,怎能在此时走神!
脸上却露出了满足惬意的笑容:“皇叔,实在太美味了。多谢皇叔。”
“娘娘喜欢就好,不枉臣带着它辗转千里。”简非轻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娘娘,臣是武将,自幼只知舞刀弄枪,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言语之间,如有僭越,还望娘娘恕罪。”
易轻寒摇摇头,柔声道:“皇叔是我爹爹的师弟,自然也是文武双全的,对轻寒亦是如同长辈一般的呵护疼爱,轻寒又岂有怪罪之理,皇叔实在言重了。”
说罢,她手指突然一紧,一双血眸中隐现光华,“皇叔,您是我爹爹的师弟,是母后的师兄,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关于他们的事,我希望皇叔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轻寒求个明白。”
“臣并未对娘娘提及端华太后的事,莫非陛下……”
“不是他。”易轻寒很快的打断他,“我自有我的办法,皇叔,我只想知道,关于母后的事。”
“哦?”一丝诧异之色浮于简非轻脸上,“娘娘不想知道师兄的事吗?”
易轻寒微笑:“我爹爹的事,抑或端华太后的事,有区别吗?”
“娘娘明鉴。”简非轻也笑了笑,是啊,有区别吗?
他们俩,本就是同命鸳鸯啊!
简非轻沉吟片刻,也许是因为沉浸于往昔的美好回忆,他的眼中渐渐浮出一种柔和的光芒,唇角也有了一丝温暖的笑意:“端华太后本是师父在山间采药时捡到的弃婴,那时正值严冬,漫天飞雪,小小弃婴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之下还能活着,足见她对生之眷恋,所以,师父为她取名雪恋。”
☆、96番外(1)非轻雪恋
雪恋,雪恋,雪恋……
这个名字,在我的舌尖打转了无数次,最后,全部化成刻骨相思,烙在我的心里。
初见雪恋时,我六岁,大师兄易息罔九岁。
师兄对我们几个而言,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是无所不能的,唯一的缺点是,他似乎有洁癖,喜欢穿白色衣服,不喜欢别人碰触他。
可是雪恋在襁褓之中哇哇大哭,哭的师父也无奈之极,便命师兄想办法安抚雪恋。
师兄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师命难违,师兄便硬着头皮上前,当他尝试着抱起她时,她却止住哭声,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师兄,然后,她突然对着师兄格格大笑,一只粉嫩的小手抓呀抓的,一下就捉住师兄胸前垂下的一绺发丝。
看师兄当时的样子,好像是很想把手里的襁褓扔出去,却还是无奈的任由雪恋抓着他的头发,口中发出一种欢快的声音,软软甜甜的,真好听。
于是大家都笑了,师兄也笑了。
好像从那一刻起,雪恋就完全属于师兄了。
吃喝拉撒睡,师兄样样都要操心,虽然他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就在那些日子里,师兄的洁癖渐渐好起来,最后完全消失了。
我们常说,这都是小师妹的功劳。
师兄越发疼爱雪恋,雪恋也越发依恋师兄,除了师兄,雪恋谁都不让抱,师兄也喜欢抱着她,哪怕累的要命,两条手臂打颤,也不愿把她交给别人,这个别人,甚至包括师父在内。
于是,我那文可拜相,武统江山,惊采绝艳,从小被人冠之以“神童”美誉的大师兄易息罔,彻底沦为雪恋的贴身保姆。
有时,雪恋睡着了,我们就坐在摇篮边,一边晃着摇篮,一边看着她。
细细弯弯的眉,长而卷曲的睫毛,挺翘的小鼻子,红润润的嘴巴,雪白的肌肤,身上还有一种天生的淡淡幽香。
她真好看。
我从未见过比她好看的婴儿,尽管她比皇宫中的小公主们瘦弱,可在婆娑心门,在我们大家眼中,她就是我们的小公主,我们大家的宝贝。
听师父说,他在山间采药时,先是嗅到一种清雅至极的幽香,他本以为是什么珍稀药材,急忙寻香而至,却发现了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
天寒地冻,她却睡得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