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便知今天还有一番计较,正恨不能将自己隐形,听了这话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区氏得张君扶了,这才算下了马车。她怀孕之后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一边扶着张君,另一只手顺顺的搭过去,姜璃珠便扶上了她的手。
她与周昭皆是双身子,寺中虽有神佛,但双身子怕冲撞,所以不能进寺,也只在这寺外窠院中闲坐,沿台观观黄叶秋景而已。张君叫她一手紧握着,自然也不能入寺,就此,与如玉便分开了。
秋高天远可极目。位于城北的相国寺于峰顶清清亮亮。张君曾呆过的五庄观,在另一座峰头,因为太小,并看不见。周昭微皱着眉,虽九个月的孕肚高挺,仍还是服侍着区氏坐稳了之后,才敢坐下。
张君一眼扫过去,便见周昭十分费力的,伸手要去够那桌上的石榴。自从带如玉回京之后,他就没有注意过她,虽在府中也经常碰面,今天才发现她肚子鼓的那样高,已是眼看临盆的样子。
他伸手将那只大石榴递给她。周昭接过石榴,也不抬头,顿了顿道:“把那只天青釉的碗给我递过来。“
张君又递了碗给她。便见她持着把小刀,似是要剥石榴出来吃。身边也有几个丫头,俱皆插不上手,周昭默默的剥着那只石榴。
姜璃珠陪坐于区氏腿边,见桌上有哈密瓜,无花果等物,一样样拿银签子叉来给区氏吃着。区氏远远望着相国寺,再看看站在身边一袭青衫的二儿子,不由又是悲从中来,问张君:“你可曾再去过五庄观?可再见过你师父?”
张君八月十五的夜里才背着如玉跑了一回,遂点头嗯了一声。区氏忽而按着鼻子,已是红了眼圈:“当初将你扔在那山头上,有几个月的时间,回回我去看,都见你在山顶上猴着。可我不敢露面,我怕一露面就狠不下心,就舍不下你。”
第76章浮屠
要说中秋在开保寺那一回,张君确实也红了眼圈儿。想起小时候自己的呆笨,着实觉得愧对于母亲。但经过那夜侍疾,叫区氏诓着和姜璃珠关到一间屋子里,他再听区氏诉苦,毛发根立,已是生了警觉。
姜璃珠道:“姑奶奶,您快别哭了,您是双身子了,哭可对孩子不好呢。”
区氏怎不会不知自己肚里还有一个。她叫秋风刮着,只觉得有些冷,回头问扈妈:“可曾带得衣服来?”
扈妈带着几个丫头,手忙脚乱于车上翻衣服去了。张君终归是亲儿子,解了自己的外衫给区氏先披着,趁势说道:“母亲先坐着,儿子进寺烧柱香去。”
周昭剥了满满一碗的石榴,放了银勺在碗中,欠身递给了区氏,自己却只是抿口面前杯中的水而已。
区氏将那一碗的石榴狠狠搁到桌上,厉声道:“在此陪陪生了你养了你的老娘,难道就不行?”
而且还是最长的儿子都已经二十六了又怀孕的老娘。
张君起身,也不再说话。站到围栏边上,远眺四野秋色,再回首,下意识往寺中那七层浮屠之上去寻如玉的身影。
“二哥哥!”姜璃珠起身站到张君身后,忖唇许久,忽而说道:“有件事情,是关于二嫂的,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君断然道:“既知不当讲,就不要讲。”
他忽而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低头便见姜璃珠不知何时披着自己的衣服,两人如此站着凭栏,若是果真叫如玉看叫,会不会以为衣服是他披给她的?
张君简直要暴走,他直接伸手去扯那件衣服,谁知姜璃珠忽而攥紧领口,低头说道:“听二哥哥的口气,到如今还在怪我。”
张君不是怪,而是怕。他怕这外表温柔骨子里使坏,而那坏能伤人的小姑娘。张君去扯衣袖,扯了两番见姜璃珠仍不肯松手,只怕如玉果真要看到,遂说道:“姜姑娘,我冷,能否把我的衣服给我。”
他问的一本正经,脸泛着一丝潮红,还有些中秋那夜的局促,叫她想起他那饱含着哀求与交付的一笑。姜璃珠总算下了莫大的决心,在张君扯衣服的那一刻使劲攥紧衣袖,疾速说道:“前天在东宫,我于偶然间,曾听得三哥与二嫂一席话。他说……”
张君转身已经要走,姜璃珠追了两步:“三哥说,他那个小小的承诺,会永远有效。”
那袭只着青衣的背影,忽而一怔,薄肩似有些微颤。姜璃珠追了一句:“他还说,若她被逼到无路可走,说不定小小一处院落,才是她最后的安身之所。”
他回头,那双漂亮的深眸微颤着,启唇刚想说句什么,便听凭空一声尖叫。张君再回过头,便见寺中那座七级浮屠的最高一级上,悬手吊着个女子。
如玉今天穿着一袭豆青色的长褙,下面当是件白色宽幅裙。周燕也着绿衣,离的太远,张君不能分辩那究竟是如玉还是周燕,拔脚正想往寺里奔,便见大嫂周昭忽而捂着肚子亦是一声尖叫,嘴角竟吐了一丝血出来。
于一瞬间,张君脑子里浮起千万张脸又灭了千万张脸,俱是如玉的笑。他一把拨开姜璃珠,大步飞奔进寺门,直接从前殿的四面金刚旁绕过去,两脚跃上第二重大殿,站在殿檐上仰头望上,总算瞧清楚了那是周燕,转身自这座殿顶跃到那座殿顶,纵身一跃,从寺墙上跳下来,扑到周昭面前问道:“大嫂,你怎么了?可是那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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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方才。因为妻子和长媳皆怀着身孕不能入寺,张登便只带着庶子张诚,如玉和蔡香晚,以及那位庶女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