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困内亲,是君子之道吗?”
公子纠额头青筋跳动:“师傅说的外仇,难道是我的亲哥哥吗?”
管夷吾瞳孔伸缩,一时无言,看到公子走远,才轻声道:“为君之道,为臣之道。为臣,当鞠躬尽瘁。”
左堂的门窗紧闭。
“公子根本不听进言。”召忽叹息。天色茫茫,不见星月。
管夷吾正襟危坐,神色不明:“公子此般,瞒不了两天就会消息外泄,这种不义之行,肯定会招致祸端。”
“管子认为该如何?”召忽掀开下摆跪坐。
两人正面相视,豆光在中间长案左右摇摆。
“两天之后,开锁。食宿讲书,一切如常,不能出殿即可,公子气消之后定会允诺。”管夷吾颔首。
“鲁夫人最爱走动,这两天难道不会?”
“不会,夫人耳根软,三公子几句话,她就会折返回去。”
“君上......”
“素日都是六公子去宫,君上向来不会来府,如若有人来信,便放六公子进宫,没有用处。”
召忽默然不语。
管仲目光深邃:“召子此番不像是为三公子而谋。”
召忽抬眼看他:“三公子为何动此大气?”
管夷吾看窗上映出的光影,声音放轻......
看召子仿若沉思,管夷吾斟酌后,吐字沉重:“依召子看,三公子前途为何?”
召忽睫毛煽动:“三公子才学斐然......”
管夷吾伸出手掌:“夷吾真心讨教,望召子直言。”
呼出一口气,召忽放平肩膀,腰杆一挺,站起身来,背手在后,昂首挺胸,在小小的屋子里踱步,穿梭在明暗之处。
“三公子论才论谋,都首屈一指。但心智不熟,有言无行。且天性好怒,于肝不宜。屈居人下,恐会伤身伤心,若能高走,前途不可限量。”
管夷吾摇头:“吾以为不然。三公子有谋无勇,好面不强。若是人下,尚能以强自强,若是高居,恐妄行不怠。”
召忽站定,和夷吾遥遥相望,眸子里藏着各自的乱世争心。
“天下道义,公信存于心。非明主,无以立足。”
姜琼燕揉揉眼睛坐起来,想起空无一人的大院,嘟囔一声:“给我一个人住太浪费了。”
伸个懒腰,紧绷的肚皮发出一声小小的咕噜。姜琼燕泄气的捂住肚子,不会饿死在这里吧,好歹也算个公主的身份,就算是亲的也不是一个妈。
春秋发饰不复杂,之前跟着邵香学过,随手一挽,也算有模有样。反正自己看不到,也没人会来看。走出后殿,趴在池边洗了把脸。水面涟漪,面容娇艳。
真是美人。姜琼燕喃喃自语,立马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关在这殿里,心情出奇的有些放松。虽然身体遭受的痛苦大些,但是能够泰然自处,不必受天下左右,一旦打开这道殿门,世界烦扰纷沓而至。
人是跟着社会走的。不过短期能熬,长此以往一定会抑郁或者疯掉的。
拉扯衣服碰出些响声,是燕脂盒。
燕脂!燕脂?
姜琼燕霎时捂上脸颊,刚才水里的那张脸,当真是自己吗?
阴风阵阵。姜琼燕打小怕鬼。
昨天还是肿胀的,而且苏郎中离去并未留药,一夜工夫,如何消得下?
姜琼燕神经质的左顾右盼,仿佛瞬间屋子里站满了孤魂,心脏狂跳的压实步子走出门,院子里阳光灿烂。
再度趴在水池边,的确是自己的脸。水照的不够清晰,大肿已消,然还有小小的淤青和红裂。
以房檐为界,一片光亮,一面阴暗。
姜琼燕苦恼的靠紧池壁,反正屋子里没有吃的,在这晒太阳好了。
她有一个毛病,轻易不能想到鬼,一旦开始,一时半会脑子停不下来,会吓得全身冰凉,四肢僵硬。好像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度过这个时间期很是痛苦。曾经一个人居家在浴室洗澡时,脑子转到鬼上,满头泡沫冲了一下就赶紧奔了出来,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如果自己现在在那边,会做些什么?看书,画画,购物还是打游戏?
召忽捧着苏郎中送来的药膏,一时不知该如何,沉静的面容略有忧色,静走片刻,已然到了六公子院外。
更令人惊讶的,管夷吾竟然也立足其外。情形实在难言。
“管子在此作何?”召忽遥遥相问,语气疏离却充满敬意。
管夷吾侧过半头,然后转过全身,似乎并不惊讶:“召子安好。”
召忽缓步上前。门上偌大的木锁,将一个女子隔在里面。昨天他并不在场,赶到时院子已经锁上。
管夷吾平淡道:“昨夜我们商议过后,我就在想,六公子性子和三公子颇有些相像之处。”
“他们不像。”召忽看看宫墙高低,掂量一下手中的重量。
“六公子也是个火爆脾气。这宫里没给她留吃的,我想明天应该就会打开院门。”管夷吾说话自然而然带着一丝肃然的味道。
召忽骤然攥紧手中的绿叶:“没有食物?”
管夷吾眼神轻飘飘的瞄过来,不置可否,然后看了看他手中持有物。
“药膏。公子面伤未愈。”召忽举起物什解说。
“管子所持何物?”
管夷吾失神的看着手中绢帛,并不作答。
有什么意义呢。
公子纠握着卷牍,看窗外落叶飘飘,已经八月见底。
卫国商队的人对一切一无所知,审问过后只能放行。另一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