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平平静静地接受。
睁着眼,她不敢睡去,但她虽与顾琅予同盖一床衾被,他却并无逾越之举。他就只沾着床沿,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宁禾也抵不过袭来的疲惫,沉沉睡去。这一觉她十分好眠,再次醒来时天际微亮。
宁禾翻过身,这才望见顾琅予就在身侧。是了,他们昨夜是同塌而眠。
顾琅予仍未醒来,他闭着眼,宁禾侧身望去他的侧颜十分好看。她静静望着熟睡的顾琅予,脑中忽然迸出一个念头。
从顾姮与顾末的谈话中,她已确信那夜误将她当做青/楼女子而绫辱了这原主的人就是枕边这人。虽已知晓,但宁禾还是想看看顾琅予的后背是否有受伤的痕迹,那发簪划过的伤痕既然已经流血,肯定是十分深,且会留疤的。
思绪中,宁禾的手从被子里伸去……
她有些为难,顾琅予是平躺着的,她如何能让他侧过身去。罢了,先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宁禾做贼般有些不安地伸出手指,她轻轻戳了戳顾琅予的腰际。
他没有反应。她又用了些劲,手滑下,再戳了戳。
哪知身侧的人倏然坐起,俊俦的容颜中,那嵌着的一双黑眸怒视着她,“宁禾,你撩本殿作何!”
“我没有撩你。”宁禾替自己澄清,他竟也会这般时髦的词?
“你趁本殿熟睡之际,伸出手不是在撩本殿是在做何!”
宁禾又羞又怒,“我不过是要叫你起床,这可是我的床榻!”
顾琅予怒掀衾被,下床穿戴,“你这种女人,果真轻浮得很。”
宁禾此刻恼怒了,她也下了床,与顾琅予逼视:“你说我轻浮?你休要血口喷人羞辱我。”
顾琅予不怒反笑:“哦?你若非轻浮,这世间还真没有能及你的女子了。”
这一句话委实将宁禾伤到,她戳他不过是想看一看他后背是否有那一道伤疤,但她又怎能与他坦白呢。顾琅予穿戴好后摔门而出,宁禾怔立原地,有些自嘲,罢了,她的名声已坏,再与他争论这些也无意义。她还用再确认什么,顾琅予就是眼下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既然这些她并没有打算告诉他,那又何须再做些徒劳的事情。
此刻心间想得透彻,她既然不打算让这个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便一定要在孩子还未懂事的时候与顾琅予和离,只要助他取得储君之位,她便马上带孩子离开。
宁禾必须给自己定下期限,在孩子出生前完成这些自然是不可能了,那便在孩子一岁前将这些完成,抽身退离顾琅予的生活,过她原本想要过的日子。
素香打早便来宁禾的房间伺候梳洗,宁禾嘱咐她准备些干粮明日返回京城。用过早膳后听素香道顾琅予要去城中查探旱情,恐怕要过了午时才回来。
虽然素香知晓她与顾琅予之间没有亲密的情分,但她此番冒险前来阜兴,素香心中对宁禾已是由生敬畏。
宁禾在郡守府十分无趣,李氏自打她用过早膳便来房中与她叨家常拉进关系,宁禾听得疲惫时,府门外忽然传来阵阵纷乱的吵闹声。
李氏朝门外的婢女问:“外边出了何事?”
婢女望了一眼宁禾,又急切地暗示李氏出门,欲要单独与李氏通报。
宁禾瞧见了,说道:“外边何事喧哗?”
那婢女见瞒不住,只得道:“回皇妃,是有百姓在外边吵闹,婢子这就叫人将他们撵走。”
“且慢——”宁禾起身,“百姓为何要在府门外吵闹?”
李氏支吾着,宁禾心中已有了想法,昨日顾琅予对章恪的脸色并不好看,且朝廷已连续拨了三年的赈灾银子,但阜兴城内的百姓仍是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宁禾望向李氏,她支吾的神色隐有退避,宁禾行去院外,“让外边的人进院里来。”
这下李氏已无办法,章恪已跟随顾琅予去了城内,她只得低声与一家仆道:“去请大人回来。”
一众百姓蜂拥般挤入院中,他们中有人认得李氏,眼尖的已汹涌上前:“郡守夫人,你且要说一说,朝廷拨给我们的银子到底用在了何处,为什么陛下要凿的水渠停了工,我们每家每户每旬只能取半桶水,这如何够用!”
有人道:“京城来的大官在哪,我们要见大官人!”
宁禾深深忘了一眼李氏,她眸中厌恶地盯着这些粗衣百姓,退避着他们。
宁禾沉声开口:“你们是来找京城的官人?”
一众人齐齐应道:“对,让大官人出来见我们,我们要让大官人评评理!”
宁禾望着这些百姓道:“京城来的大官人是当朝三皇子殿下,他整夜未寖,正在寻思解救阜兴的法子,一早已出了城去,你们的问题等三皇子殿下回来后都会一一解决。”
百姓皆是一惊,顾琅予来此很低调,他们哪知这京城来的大官人就是当朝的皇子。众人一时屏息,片刻后才道:“你分明是想将我们赶走,我们如何信你。”
宁禾扬声开口:“因为我正是三皇子妃。”
众人愣住,为首的几个人最先下跪行礼,但人群中似乎有人知晓宁禾的名声,望她的目光似乎并不那么尊崇与信任。
宁禾沉声开口:“你们可以不信我所言,但我又怎敢替三皇子殿下假传口令。”宁禾朝李氏沉声吩咐,“夫人,将郡守府中的水分给在场每户,每户暂且只可领两瓢走。”
李氏呆滞,宁禾喝道:“章夫人,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