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绯抬眸看去,鸳鸯池中间由水中玉屏风隔成y-in阳两池,以往都是皇帝与妃嫔各自沐浴,移开屏风就能水r-u交融;若不移开,就是谁也看不见谁。慕绯转念想了想,霍然起身,扑通一声跳入池中。
“你...”东方若情见她不脱衣裳就入池,正要动怒责问,屏风另一面就传来了一个悠然悦耳的声音:“公主殿下赐奴才沐浴,奴才就跳,但公主没说一定要脱衣裳,奴才不算抗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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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外的铸剑山庄,凤凰台小亭。琴弦那双轻抚而过的素手忽然停住,胸口莫名涌起一阵惊悸隐痛,南雪衣蹙眉凝眸,轻轻咬紧唇瓣,不知这不详的感觉从何而来...
“姐姐,怎么了?”墨成香在旁唤她,已是南雪衣义妹的女子一直端坐于七弦琴旁的小桌后听她抚琴,见南雪衣忽然神色不对,不由焦灼起来。
南雪衣缄默不语,清冷无温的目光只盯着指间琴弦。月色初起,斜斜照入山庄三条水道汇聚的凤凰台小亭,亭前树影斑驳,伴着一抹冷色流洒在南雪衣身上。她重新拨弄,只听那低音每每转颤之际,柔肠百转,缠缠绵绵,却有种宿命般的凄怆悲凉。听得墨成香心头酸楚,泪水盈盈闪烁在眼眶...
碧云山上月生姿,清风去处出云海;凤凰台前水扬波,碧纱影里雪做衣。
多少情思只能缠绕于琴声,隔了千山万水,也寄不到那人心里。
墨成香仰慕地望着她,只觉南雪衣病中初愈的姿态,都美得令月光黯然失色。
南雪衣一曲弹罢,才抬头看了墨成香一眼,面色如霜,淡淡道:“香儿,我想喝酒。”
墨成香目光惊诧,忙将小桌上的酒壶藏入怀里,沉声道:“姐姐只服完了孔雀草、白林仙子和龙血三种灵药,身子初愈,绝不能碰酒!”南雪衣怅然一笑,垂首又沉默下去。墨成香坐了过去,轻轻握住方才动情拨弦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抱过南雪衣羸弱的身子,叹道:“你若是想她,就说出来,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别再让我担心了!”
两个多月的陪伴相处已让二人真的情如姐妹,南雪衣顺势靠在墨成香肩头,颤声苦笑道:“她毁了我一生一世,不想再见...”
墨成香涩然笑道:“在我面前还说这样口是心非的绝情话!你那么爱她,不是宁可被她毁了一辈子也不愿选择别人么?”
南雪衣紧紧抱住墨成香的玉颈,若不是泪水很快s-hi了墨成香的肩头,根本察觉不出她在哭...
墨成香似乎都习惯了她这个样子,美眸里漾着温柔而无奈的笑意,劝道:“宫中险恶,她自然不能传出任何消息,放心,那小丫头死不了的!”
两人说话间,忽然一阵急促脚步掠过亭前,南雪衣循声看去,脸上泪痕都来不及擦,就看见老管家林哲气喘吁吁地跑到凤凰台小亭,焦急道:“掌门,地下铸剑室里的那个孩子,他,他...”
沈梦翎,绯儿昏迷了七年不醒的亲弟弟!
南雪衣心跳骤然加快,急道:“怎么了,他怎么了?”
林哲喘了一口气,忽然大笑:“他醒了,竟然醒了,在找姐姐呢!”
☆、第九十章 错爱 ...
听闻沈梦翎奇迹般地苏醒,南雪衣、墨成香与林哲三人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安置他多年的地下铸剑室。
黑暗里,这间废弃已久的地下铸剑室冷得像与世隔绝的冰窟,潮s-hi的四壁泛着银辉,天窗投影的月色静静照入寒冰床...南雪衣快步走去,果然,寒冰床上沉睡已久的少年已经坐起。他浑身□,紧裹的棉毯下都掩不住那苍白如冰雪的肌肤。清秀的眉梢、长长的眉睫上都沾了一层薄霜。几个一直守着他的小侍女都站在床旁,梅竹君三老早一步赶到,见南雪衣来了,也只是莫名叹息。
——他是先帝爷的次子,沈氏唯一的血脉,曾经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他在七年的沉睡中长大,曾经奄奄一息的幼童,如今年满十三岁的俊美少年。
沈梦翎抬起头,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跃入他的眼帘,看清南雪衣时,少年玉雕般的面庞染上了一层柔和,清澈的瞳仁波光微动,含了一种很深的感情。南雪衣霎时惊住,只觉翎儿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刚被她救回铸剑山庄的慕绯,孱弱、忧郁,尤其是和绯儿几乎一个模子刻出的j-i,ng致五官,让南雪衣的心一阵抽痛。
她正欲开口,少年已静静唤了一声:“师父...”
那声“师父”几乎令心底思之若狂的影子与眼前的少年重合,南雪衣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