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成香怔怔看着她:“姐姐,你笑了,她走以后,我第一次见你笑你知道么?”
南雪衣淡淡抬眸:“是么?”
墨成香低婉一笑:“终于肯承认你担心她,你想她,已然思之如狂了!姐姐服了白林仙子、孔雀草、龙血三种灵药后身子好转,心里就一直挣扎要不要去找她。如果不是翎儿醒来,你还不知要别扭多久!”
“是,是我将她逐出师门,说此生不复相见...可我最近日日梦魇,梦见她遇到危险!”南雪衣眸色朦胧,捧着慕绯的衣裳,也如见了那人一般失了魂魄。墨成香轻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又道:“你原谅她了?”
南雪衣摇了摇头,轻柔的叹息似水流波:“毕竟是我爱的人,我能怪她什么!”长久的心结终于冰雪消融,决然道:“我不能再等了,就算是死,她也必须死在我身边,而不是别的地方!”
这般炽热的爱意,这样玲珑脆弱的心思,墨成香惊觉自己的心不会再痛,亦不再嫉恨。她将南雪衣揽入怀中,恨不能用生命保护她的所有:“姐姐,她会撑到你找到她的!香儿会保护你,也包括...包括你的爱情!”
南雪衣心神颤动,泪水划过玉容:“香儿...”
“今夜让香儿留下来陪你吧!”墨成香若无其事地嗔道,在她耳旁呢喃:“我知道,今夜姐姐一定睡不好。等你找到她,我可就没这机会了!”
南雪衣温柔一笑:“说的什么,我视你如亲生妹妹,我们随时都可以在一起。”
墨成香紧紧抱住雪衣,有些贪恋地感受她颈边清冷的幽香,宁静而弥远。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清透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棱,也照亮了地面上两相依偎的影子...墨成香望着那影子出神,心里念想道:“剑仙姐姐,这半年,或许已足够一生去记忆。”
哪怕终究还是要分开,但至少现在我们仍在一起,安然而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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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铸剑山庄正门口。
晨曦薄雾仿佛自碧云山流淌而下,轻烟缭绕,美得犹如世外仙境。山庄外,众弟子一排排立在门口默言相送。两辆宽大华美的马车已庄外久候,南雪衣悄然立在白雾之中,一袭素雪薄纱裙笼着纤瘦的身子,外罩一件天青色云丝披风。乌黑如泉的发间只c-h-a了一支碧龙簪,正是她与慕绯的定情之物。墨成香轻揽着沈梦翎站在她身后,病重的少年披一身黑色斗篷,清秀的面庞仍无血色,长睫扑扇,依赖地望着南雪衣。
“师父!”只见宫凌和龙阳从众弟子中站出,宫凌含泪唤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和绯儿平安回来!”
“凌儿别哭,”南雪衣走上前去轻轻抚过她满是泪痕的秀容,淡然道:“山庄的一切,就交给你和龙阳了。”
龙阳与宫凌面面相觑,慌忙跪下唤道:“师父!”“快起来!”南雪衣叹息着扶起二人,从腰间取出一块不常佩戴的翡翠环佩,那玉佩雕刻福寿字样,幽绿通透,正是南家的传家宝物。南雪衣就这样将象征铸剑山庄归属的信物交到龙阳手中,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从今日起,你就是铸剑山庄的新任庄主!你还要照顾好凌儿,千万别负了她!”
龙阳握玉的手猛地一抖,望着南雪衣沉静的双眸,男儿泪夺眶而出:“师父,徒儿明白!可徒儿难当掌门大任,不如等师父回来...”“你们听我说,我带着小太子冒险上京,就未想过活着回来!”南雪衣凛然打断,清冷的眸中氲开层层薄雾,声音渐渐微哑:““沈慕绯在宫中,她活我活,她死我死!就算我和绯儿平安回来,我也不会再当这一庄之主,一派掌门。”
她能割舍一切,却唯独只对那个人执着如斯。选择了陪绯儿卷入危险,只有割断一切联系才能让山庄隔绝世外,得以保全。
众弟子一片静穆,不约而同地跪下,强忍的抽泣声不绝于耳,深深叩首。
南雪衣轻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最后遥望了一眼身后的青瓦白墙,高楼庭院。回眸转身的一瞬,风动雪袖翩飞,玉洁冰清的绝美....南雪衣揽过身旁的少年,在墨成香在搀扶下登上马车。车夫扬鞭上马,除了这两名身手过硬的弟子驾车,从此山庄内外,再也无人知晓她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