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绣楼就变作了红瓦朱门的内廷宫闱。
好像变戏法一样,这一日终究过去。
第二日第三日倒是不必往魏侯府里跑,万幸魏侯家娇娇女虽金贵,可不必同她时时日日纠缠相对,这总是好的。
可这闲散还没持续到一天,临光第三天起来时便觉着不大对。
这一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春风未到,寒风料峭,恰是个冬日的尾巴,临光于这一日,又见着韩功予。
说来这两人真是好几日都未曾见过,虽则两人一在立身馆,一在正仪堂,是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境地,可老天好似要同这两人开玩笑,自上年冬节宴之后,除却那鲜少的两面,竟是再也没打过交道。
闲话说得远,且还是说回第三日这一天,临光一大早晨起便觉着不大对,眼皮子跳得欢快,哪里还能有心思去想旁的事。
山茶仍旧木着一张脸伺候她用饭,饭罢临光出门便往正仪堂里去,前后不过半刻钟。
往正仪堂去的路早烂熟于心,穿过一道小小门再走过一片长而幽深的廊,最后脚下一转,绕过一壁灰墙,便是正仪堂。
本是预备的往正仪堂里一坐就揣着手躲懒,可临光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一人。不过走到正仪堂前廊下,那边堂内便转出个人来,皂色的衫子穿得妥帖,一瞧见她就露出个叫人猜不透的笑,“临光。”
她直觉没好事,不过她面上却不显,端着一张脸懒怠理他,绕过他就将欲行。
可架不住这人是个脸皮厚的,瞧见她不理,厚着一张脸就要贴过来,径直便问,“魏侯家里那小姐可难缠?”
临光一时叫他问住,直言回答也不是,拐弯抹角不言不语又不是回事情,索性斟字酌句,“什么难缠不难缠,这宫里头光天化日你就这般说,真是胆子大——”说到底还是给他一张好脸,要气要恼全都塞回脑子里,不与他计较。
博金不大在意,蓦地停在她身前,挡住她去路,“左右这话我不说,还有那胆大的说,旁人说得,我便说不得,这是什么道理?”真真歪理。
临光一噎,只觉博金实则比魏压芳还是难缠,可她不点破也不说破,单单捡着道理说,“那虽是个落魄王孙,可三百年根基到底不是说假的,祖上承父荫走到目下,历了多少风雨飘摇——”百足之虫至死不僵,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这话原不是临光自己说的,实则那日自魏侯府回宫中,那一时得意的高嬷嬷嘴长,同她唠叨了几耳朵,谁知竟用到,这事只能说奇妙。
博金拧眉瞧她,临光一默,将那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谁说这时局动荡不安,真是脑袋顶的时日长了。
她摇摇头,提足绕过博金便行,闷着头真是恨不得把脑袋缩回去。
可谁知偏偏有人不叫她安生,那边站在廊下还要说一句话来给她添堵,“今日立身馆授课,你这时辰还往正仪堂里钻做什么?”
她突然有些懵。如何拐得过这个弯来,真是要在脑内煮开一锅子浆糊,糊涂个彻底。
☆、一出好戏
宫里头主子祖宗闲得没事做,自己要给自己找罪受,巴巴地跑了往那立身馆去等着听先生训诫。
这道理临光想不通,懵了一时半刻少不得还是要多想一回,最后又问,“依着规制,惯常将将开年是无课的,今日该当无事才对,何以那几位竟这样勤——”话落掩口,没人听见最好。
可博金这人,要说他好时真是极好,要说他坏,真是又要坏到冒坏水。他一挑眉,拿瞧傻子的眼神望过去,“早出了正月,你这是留在年前没过来不成?”
啧啧,这牙尖嘴利,真当自己是那没脸没皮的,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末了还不忘踩上别人一脚。
临光早习惯博金这般模样,可她同博金多少年交情,总不至这点小事上还同他置气,未等他再开口,她便停下步子,道,“这时日过得昏头昏脑,谁还记得什么时辰什么年岁。”只恐不知今夕何夕,要把好生生一段精彩绝伦的美妙人生活出乏味来。
博金也不是个惯爱落井下石的,瞧见临光这样,隐约眸色一闪,话出口又转了一个调,“你这样没出息赖谁,还不是自己找罪受……”可到底还是声音愈发小下去,不同她争辩。
临光眼风里瞥这人一眼,只瞧见这人一个微微垂着的饱满额头,再朝下瞧,又是狭长的一对眼,隐在长长眼睫之下,只留一个模糊不清的影。
她心念突动,心底浮出来些很久以前的事,久到几乎要忘记,连自己都记不得。她定定神,直到廊外一朵云叫冬风拂开,飞飞洒洒的光落了她满脸,这才回过神,不自觉软下调子来,道,“好罢,这回就同你去。”
博金原当她还要再磋磨上一会功夫,谁料这人竟是这样干脆,呆呆傻傻直到随着临光走出许远才回过味来。
这两人本便是在正仪堂前说话,越过半截宫廊便是立身馆,立身馆再行上一段路,同正仪堂远远对着的即是温知阁,取温故而知新之意,派的就是个习书讲经的用处。
远远,隔着半截宫廊,临光便听见那边吵吵闹闹,真是要翻了天。
不过片刻到得窗下,借着那虚虚实实的窗格子再瞧上一眼内三五个人争执不下。
是隔着一扇窗,临光自己都未曾知晓自己为何总会遇见这样叫人尴尬的境地,时常听人家壁角不说,听的还是这样隐秘的事情,便如眼下,那天家行五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