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快要笑疯的裴允诚,到望江楼下马时。脚一软便跌在地上,又继续抱着肚子狂笑。甚至还在地上打两个滚。
也难怪他会如此出格,实在是裴四这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小侄儿,从小到大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模样。如今裴四被小姑娘破了功,方才那脸色真是太好看了。足以安慰裴允诚被打击刺激到大的这颗玻璃心,他这份身心舒畅的劲儿就别提了。
有一人也在望江楼门外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快步赶来的店小二。蹲到裴允诚身边,用手里马鞭的鞭梢直往他鼻孔里搔痒。好气又好笑地骂:“诚弟,你笑疯了这是?捡金子啦?还是堂姑终于答应把你那个外室抬进府里?”
裴允诚一见来人是慕容铘,勉强忍住笑,艰难地攀着慕容铘的手臂从地上站起。环顾四下,望江楼这边儿已经围了许多人,正冲着他指指点点。他突然又是一声暴笑,又怒吼:“滚开,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国公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扔地上踩!”围观百姓吓得一哆嗦,胡乱嚷嚷疯子疯子之类的一哄而散。
从望江楼三楼一扇推开的窗户里探出两个脑袋,正是清川郡王慕容松和义侯慕容枫。这俩货早就躲楼上看了老半天热闹,相当不厚道,也不说下楼来把裴允诚给弄上去。此时见二位同好都到了,他们才探出头来招呼人。
一时进了三楼天字一号雅间,四人分宾主落坐。裴允诚还是时不时地笑一声儿,但不管其余三人如何打探,他就是闭紧嘴巴不肯吐露半个字,惹得那三人百爪挠心也似痒得慌。
见裴允诚真的无论如何诱哄都不说,那三人也猜到只怕事情与裴家人有关。这一点,大长公主教得很好,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情,都绝不允许任何人传出来。他们也知这一规矩,便止了追问,随口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
慕容枫慕容松兄弟差点跑细了腿,不管怎么说罢,台城宜城两位公主是他们嫡嫡亲的表妹,他们帮着找人是应该的。只是一见裴允诚,他们就想起那个将天幸国的男子都生生压下一截的裴四,他们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儿——那两位表妹可都是美人儿啊!尤其是宜城表妹,小小年纪竟然就有了那般诱人的风情,不愧是昆山姑姑的女儿。
慕容松心不在焉地拈花生米往嘴里扔,慕容枫便道:“唉呀妈呀,那位宗政大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就那么一溜答,真让他找出不少东西来。父王命松弟与我拿着那荷包去香织街查问,嘿,还别说,真就在一家小杂货店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荷包。我们王府的绣娘也跟了去,当时就断定,那店里的荷包与案发现场的荷包绝对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店主想起了买荷包的人长相,这不画影图形全城缉拿么。”
慕容铘便淫、笑两声问:“那店里有没有一个荷包西施啊?”
慕容枫哧一声笑,滋儿干了杯中酒,笑道:“鸡皮鹤发的荷包西施要不要?再说就算真有,这会儿也还是收敛些好。”
他神情忽然变得凝重,压低嗓门道:“我家父王这段时间心情极差,外头书房时有臣下出入,好像在调兵遣将。”又用胳膊肘儿拄拄慕容松,“松弟,你说是不是?”
慕容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儿,脑海里总是反复出现在慕恩园门口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佳人。慕容铘察觉异样,不禁奇道:“松侄儿,你这是怎么了?今儿可是你做东。”
狠狠地瞪了裴允诚一眼,慕容松霍然站起身,拎起酒壶对嘴就是痛饮一气。裴允诚莫名其妙被针对。见慕容松情绪不对,急忙拉扯他的胳膊,好言好语道:“阿松阿松,你这是有心事啊,来来来,咱们给你排解排解。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慕容松劈手就将酒壶掷在地上,咣一声脆响。然后一把搂住裴允诚的脖子。竟然哭出泪来,嚎啕道:“诚叔,你们家为什么要生出一个裴四来?”
裴允诚一听。耶,不对啊,怎么事儿扯到四侄儿身上去了。他立刻不乐意了,使劲儿把慕容松给扒下来扔椅子里。不悦道:“我们安之怎么你了?你也是当哥哥的,他身子骨儿又不好。徜若真有什么事儿,你也多担待点好不好?”
裴家人都护短,尤其把那个病歪歪的裴四当成宝贝。裴允诚有此一说,其余三人都不奇怪。慕容松便叹两声。把眼泪胡乱擦干,又拎起酒壶灌了大半进去,这才怏怏道:“我看上台城了。”
另三人便面面相视。表情各异。慕容枫日日与慕容松待在一处,这几天也感觉到了些许异样。便搂了弟弟的脖颈,劝道:“好弟弟,你还是歇了这心思吧!不说别的,我弟妹都给你生儿育女了,你难不成想学鱼岩叔祖,将弟妹贬为侧妃或者侍妾?不要说弟妹的娘家不会答应,就连父王和母妃也绝不肯点头的。”
慕容铘嘿嘿一笑,摇头晃脑道:“我家老头子是色、中、恶、鬼投的胎,咱们虽然也贪花好、色,可到底还没到他那份儿上。”言谈中,他对亲生父亲的厌恶竟是毫不掩饰,因为他的亲娘就是被贬为侧妃的原鱼岩郡王妃之一。
“可我,是真的看上她了。她被昆山姑姑扇了一巴掌,唉唷,那简直就像扇在我自己脸上,哦不,比扇我自己脸上还让我心疼难忍。”慕容松作西子捧心状,又流两行泪出来,“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见她伤心我就伤心,我这,我这……我终于明白咱们皇上对筱贵妃的那片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