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痛,却连半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醉了一夜,痛了一夜。第二日早朝时,大臣们看到的依然是那个威严庄重,睿智果决的摄政王。除了眼窝下一圈青紫,别无异样。他照常处理政事,平静而温柔地对待封凌。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与她便能亲密无间,一如从前。
然而那一日终究会到来,他会发现有些事,一厢情愿,自欺欺人只能安慰一时,却伤他一世。
第27章征东将军
六月十八,辰时未到,天蒙蒙亮,苏懿便起床练剑。院子里剑风过处,卷起翩翩落叶漫天飞舞。客馆伙计来送热水,迎面呛了一大口尘土。伙计嘴里“呸呸”地吐唾沫,心里抱怨不已:得,待会又得打扫院落。这棵可怜的香樟树招谁惹谁了,大夏天时节,弄得树枝光秃秃的,像只脱毛鸡。
苏懿没理会伙计,顾自将所学剑法逐一温习。虽说前些时日心情不好,懒惰了许多。但这两日临阵磨枪,自我感觉还不错。天色大亮,日出东方,便收势回房梳洗。梳洗毕,簪好头发,将包袱里几件衣裳都抖落开来,思忖了一会,不知该穿哪件好。
看看时辰不早,他一时情急,想起封凌说最喜他穿蓝色,赶紧换上件天蓝冰丝斜襟长衫,束了条同色云纹腰带。宝剑佩在腰间,封凌送的玉珮坠在剑柄上。打扮停当出门去,今日意气风发不同往日颓唐,路过的行人见了都面露艳羡之色:好一个如玉公子,fēng_liú俊逸,超尘脱俗。
城东教武场,是御林军每日操练之地,这日一早外面就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众多军士在栅栏外把守,入口处盘查严格。苏懿虽有令牌亦不例外,登记了姓名年纪籍贯,搜过身上无暗器,验过宝剑无毒才准予入内。
进了场,他环视一番,发现校场里乌泱泱站着上百位劲装男子,提着各类兵器,都是来参加选拔的。校场靠北边那头搭了座高台,上边支着黄色绸缎凉棚,底下安排了桌椅。两侧各有一列长长的灰色凉棚,棚下亦摆着许多桌椅。
辰时末,校场大门关闭,报名结束。几位戎装将军与红袍文官从校场旁边的军营里走了出来,分别坐在灰色凉棚下。一位主事将军招来身旁军士,递给他一卷文书。那军士接了,便来到校场上那些参选者面前,打开文书,大声朗读了比试的规则。
比试共分为三日举行,第一日初试,抽签定下对手,连胜十人即可过关。第二日复试,选出最优秀的八人。第三日王上亲自主持殿试,先考较兵法策论,再考排兵布阵,最后比试骑射武艺。
苏懿听了,得知这两日见不着封凌,心底顿觉好一阵失落。看看眼前这些人,又想自己脱颖而出应该不难,后日殿试不就能见着她了吗?当下打起精神,排队抽过签后,与对手一一切磋过,很快便胜了十人,第一个入了复试。
按规则,胜出的人都不许回家,留在兵营住宿。被淘汰出去的,皆有一两银子可领,权作医药费。留下的还有三十几人,大家草草吃过简陋的晚饭,都在一个大屋子里睡了通铺,体验了一回当兵的苦楚。夜里蚊虫叮咬,几个身材魁梧的鼾声如雷,余下的拿东西塞了耳朵,忍着闷热勉强睡了一两个时辰。
早起有位将军来查看这帮人,见着几个哈欠连天的,面色颇为不愉。当下召集众人训话:“在场各位已入复试,不日将入军营为国效力。即算不能为征东大将军,亦可担任其他军职。若只一夜各位便如此萎靡,日后行军作战比之昨夜更苦上数百倍,各位莫非要临阵退缩么?”
几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虽有良师教习武艺,却不曾吃过此等苦。心下很不以为然,想着自己是冲着征东大将军一职而来的,岂能与那些粗鲁小兵为伍。只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日常起居自然还是有人伺候的,何用这般受罪?
那将军虽穷苦出身,却也读过几年书。看出几位的心思,冷笑一声道:“各位莫以为这将军是好做的,昔年飞将军李广,与兵士同吃同饮,爱兵如子,凡事身先士卒,才使得士兵们甘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出生入死。若做了将军便高高在上,赏苛罚严,以致军心涣散,无人可用。各位纵有雄才大略,盖世英豪,也不免落得西楚霸王项羽的下场,四面楚歌,乌江自刎。”
众人被训得面面相觑,忿忿不平。苏懿倒是很欣赏这位将军,若是自己日后能做征东大将军,此人极是可用之才。打听后得知将军姓高名澎,当即牢牢记在心里。
这一日决出八名优胜者,苏懿正在其列。其余人等,有愿留在军中效力的,着人安排他们职务。有不愿留下的,每人五两银子打发出去。
夜里,摄政王拿到入选名册,望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发了半天呆。直到兵部尚书杨熹大人卖力咳嗽了十来声,才蓦然惊醒。脸上竟带着几丝悲凉,提起笔似乎想划去什么,又默默地放下。他将名册还给杨大人,只说了声:“我知道了。”低头重又批阅其他的奏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杨大人接过名册,弯腰告退,他却置若罔闻,一声不吭。杨大人纳闷不已,回家将名册琢磨了许久,也没揣摩到王爷的心意。
第三日殿试,用过早饭,八名入选者沐浴更衣,统一银甲白袍,脚踏黒靴,头戴盔缨,打扮齐整后,列队进了教武场。今日场外站了更多兵士,百米外无闲杂人等。场内军旗飘扬,数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