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笑一愣,百里青锋却面无异状,看着街市的灯火,十分平静。
林笑得心里却开始打鼓,麒光就是爱吃莲蓉月饼,这一點知道得人不多。以前的百里青锋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现在的百里居然记起了这个,难道?……
看着百里青锋骑在马上轩昂的姿态,彩灯映得他的脸色十分动人。林笑叹了口气,慢慢放下车帘。
不管他想没想起一切,自己的决定都不会改变。而他现在,才是那个需要面对抉择的人吧?
——是做个断袖,还是从此成为正常的男人。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
一轮明月升上天际,璀璨的月华照亮了人间的欢腾。
无数等待着这一刻的老老少少纷纷将手里的“一點红”羊皮纸小水灯放到河面上,一时间数十万盏水灯浮满水面,烂如繁星。
河边的众人都站在岸上,望着远去的纸灯,各自合掌,默默祝祷。
林笑等人也停了下来,驻足观望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为何要放这些灯?”林笑看着眼前的美景,忍不住问道。
“这是送给河神的。”百里青锋看着灯,痴痴道。“人们在这一天放灯,祈祷河神保佑家宅平安,让一家人下一年还能团圆。也有年轻人放灯,祈求姻缘圆满,心上人与自己幸福和谐的。”説到这里,转头看着林笑,説:“殿下,妳不去放一盏么?”
林笑看着铺满河面的红灯,半晌不语,过了一会才説:“我不爱凑这些热闹。”转过头,淡淡説:“再説,河神怎么可能满足这么多人的心愿。求人终不如求己。”
“……説得好。求人终不如求己!”百里青锋笑了起来,看着林笑説:“殿下这些日子让我惊喜不断呢。”
林笑看着他,微微一笑説:“那或许是因为,将军以前对我的误解太深了。”
“或许,我以前,根本就没有好好认识过真正的殿下……”百里青锋深深看了林笑一眼。
“明日是既望之日,会有很大的观潮仪式,届时还有水军c,ao演,殿下,明日可愿一同前往?”看着沉默的林笑,百里青锋笑着问道。
“好呀。”林笑看着越漂越远的水灯,漫不经心地回答。
有时候,一样的月亮,在不同的环境里不同人的眼中看,心里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武阳城的月亮圆得喜气洋洋,圆得人人满意,可在被围的铁桶般的桐城人眼里,那轮月亮映照出的是死亡与恐怖。
白惨惨的月光照在荒凉的城下,早上厮杀过后的血迹还未干,尸体正在城下慢慢腐烂。那不是敌人的尸体,那是守城的士兵被s,he落城下的尸体。
有的人当时只是受了重伤,还在哀号,希望获救,可是到了下午,渐渐的就没了声音。
到了晚上,城上城下都已经是一片死寂。
许攸身上的铠甲在行动间发出沉重得撞击声,摘下头盔抱在怀里,擦了一把汗,夜风吹来的不是凉意,而是杀气。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许攸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一个疯狂而绝望得梦。
小小的孤城,伍千守军——不,经历过今天早上的厮杀过后,五千人马已经只剩下了四千七百九十七个。
向冲説,要桐城坚持三天。
许攸咬紧牙关,三天。他心里没有底。
许攸很年轻,只有二十六岁。
可他是员名将。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用二百人守住了丹江口。当时他面对的也是二万大军。所以向冲説,妳守得住。
但是许攸知道,他这次,不光不一定守得住三天,还很可能丢了五千儿郎的性命。
——在丹江口,他有险可据,身后是一城支持他的老百姓;可是在这里,只有残败的城墙,已经被攻破过一次的城门,一城麻木不堪或者仇恨着大昊的百姓……
可是桐城不能丢!
桐城是大昊粮道上一个重要的城镇,没有了桐城,向冲的二十万部队就吃不上补给。
所以就算是死,也得守住桐城,就算把牙咬出血,桐城也不能丢!
打到最后一个人,也得守住!!!死守!!!
许攸看着月亮,想起家里呀呀学语的一对儿女。眼眶里热意上涌。
是的,敌人要过去,就得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可是,我不会给妳们这个机会得!我要活!
带着剩下的四千七百九十七个人,活到最后!!!
“将军!敌人有动静!”
许攸扣上头盔,城头所有经历了一天厮杀、疲惫不堪的士兵都警醒地趴伏在垛口里,盾举起护住身体,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夜色里敌人的动静。
俗话説,千军万马。
其实仅仅五千人,一个大c,ao场也是站不下的。
而一万人马,看在眼中简直就像一帮蝗虫一样,铺天盖地。
二万人在桐城城外的荒原上,看着就多得像星星。
一起行动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音。呼啦啦如同潮水。
他们白天的进攻并不猛烈。甚至就像做了个样子。但是许攸知道,夜晚的敌袭才要命。自己的四千七百人不眠不休枕戈待旦,时刻被敌人神最后都会降到最差,而敌人只要每天派五百人日夜s_ao扰,最后就可以把五千人拖垮,然后二万人一拥齐上,把五千个疲惫得眼皮子都睁不开的士兵打烂。
现在,对面的人马开始动作了,但是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生火,还把住的营地里的锅灶营房都拆了。
“他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