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曾好生歇息,没想到头一夜的高床软卧,居然是在章贤的家里,想想还真是讽刺。胡氏自收拾行李,姜辛也不生事,便是胡氏拿了礼单叫她过目,她也只是点头,称赞,将胡氏夸得极为舒服,并不曾多嘴。
胡氏私底下不由的笑道:“看着这位吴嫂子不苟言笑,似是个严肃的人,倒不曾想为人直率、痛快,倒好相处。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个什么脾气禀性。”
红娆便道:“那是奶奶的福气。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奶奶不好问吴嫂子,奴婢们自去替奶奶分忧。”
胡氏不由的一戳她的额头,道:“你倒是个嘴巧的,这么快就改了称呼?什么奶奶不奶奶的,我也不稀罕,在家里叫叫也就罢了,回了章家,可不能这么失言。”
红娆忙笑着应是,道:“奴婢省得,奶奶还是别操这份心了吧。连吴嫂子都这么唤奶奶,想来是老太太那边松口了。”
胡氏却一蹙眉,道:“怎么可能?你是不知,这次回燕城,说好听的是老太太想孙子了,其实还不是回去让人挑拣?”
章贤虽然说得语焉不详,胡氏也知道是姜家对她不放心,这才非要她回去看看。
她是满心酸楚,对着自己的丫鬟,不免带出些委屈和愤怨来。
第165章、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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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们的事,红娆不敢深说,只劝胡氏道:“奶奶想多了,就算是爷当真娶了三奶奶,可不也得留在燕城服侍长辈们替三爷尽孝心的么。”
前头不有个姚氏?可那又如何?到了也只留了个姐儿,人却早早去了。现下再娶,情份还比上前头的三奶奶呢。
胡氏一笑,道:“罢了,你刚才说的,想得倒是挺仔细,那就去吧,别太露痕迹。不过就算被她察觉了也无妨,就说是我心下不安,想着提前了解了解老太太的脾气禀性,也免得回去冒失,冲撞了老太太。”
“奴婢放心,我叫了红樱去的。”
红樱也算是胡氏的左膀右臂了,最大的长处便是长舌善道,长袖善舞,听说由她出面,胡氏越发放心:“那便好。”
一夜无话,姜辛第二日早早起来,简单的梳洗之后,径自去了胡氏的院外。
胡氏听说吴嫂子要服侍自己,不由的放下梳子,倒笑了出来:“我就说,这人无缘无故,哪有就凭白得了老太太的青眼的。看来这吴嫂子很是懂规矩,识时务啊。”
如今这府里,就她一个主子,不管这位吴嫂子是不是真心想服侍她,起码这态度很是谦逊,让人心里舒服。
红娆问道:“那,奶奶的意思呢?”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既然吴嫂子的态度表明了,愿意敬自家姨娘一步,姨娘索性让一步得了,也显得姨娘宽怀大度。
岂不皆大欢喜?
胡氏却蹙着眉尖,想着心事。
她又不傻,这吴嫂莫名其妙的来献殷勤,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别看吴嫂子年纪轻,可能在老太太跟前挣得几分颜面的,都不是什么善碴。自己能给她什么好处?让她这么巴着自己奉承?
明明应该是自己讨好她,好让她在老太太跟前说几句好话才对。
可眼下情形掉了个个儿,不由得胡氏不多想。
不排除这位吴嫂子是个识时务的,知道得罪了自己就是得罪了三爷,但这未必占全部,毕竟三爷大多数时间都在武州,她一个内宅的管事媳妇,轻易与三爷打不着交道,便是惹怒了三爷,有老太太的情面,三爷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也许是老太太在考察自己?
除此好像再无别的理由了。
胡氏才不想委屈自己,她也有自己的委屈,凭什么她就只能做个姨娘?她哪点儿不如人?儿子都生了两个了,不论是在府里还是在府外,她都是章贤的内助,从未曾有拖他后腿的时候,可不管礼法也好,世俗也罢,她始终是个尴尬的存在,章贤仍然是鳏夫,有无数好人家的女儿想要嫁给他。
她不愤,也不服。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章老太太,章贤几次三番的不肯回燕城,便是有这层原因在,胡氏心想,她是费了多少的力气,才能让三爷不嫌恶他,又春风化雨般的让他拒绝成亲的啊。
如今既然人家愿意把脸奉上来让她打,为什么不打?
胡氏冷哼一声,道:“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我若拒了岂非不识抬举,请吴嫂子进来。”
她声音不算轻,门外的姜辛听得一清二楚。她倒是不生气,甚至还因为胡氏的性情如此天真而感到庆幸。
但谁都不是傻子,胡氏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只不过现下她借了章老太太的势,与胡氏处于势均力敌之态,两方胶着,正处在互相试探的阶段罢了。
姜辛没想着赢,横竖她输不输都无所谓。可胡氏却不想输,如果她做了十二分的努力,却仍然换不来老太太的承认,她自己都觉得冤。
姜辛进门,含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给胡氏见礼。
胡氏有一头如瀑般的黑发,和缎子似的散发着幽光,她一手攥住发稍,一手拿着梳子,蘸着桂花油在梳发尖,对于姜辛的恭敬礼加也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皱眉对红娆道:“自打红锦告了病,这连个能梳头的人都没了,你们各个都是白吃饭的,怎么不好好寻访一个?”
姜辛看惯了这样的作态,很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