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脸进完茶,刚退回帘后,就被红袖一把攥住了手,在她手心写下三个字:有埋伏。
添香压下自己的惊呼,公子爷搅黄了名剑山庄的事,这雷霆均是来者不善了。这名剑山庄与慕容世家划江而治,统领南北武林,已届百载,其势力在江北盘根错节,如今他们是孤军深入,不比在江南,只怕公子武艺虽高,要脱身却也非易事。
这厢雷霆均低头啜饮了一口清茶,慢慢地笑道:「都说这趵突泉水沏出的茶清冽甘纯,可以雷某之见,还是那江南的明前龙井更胜一筹,素闻玉虹公子雅好此道,不知为何舍近求远,千里迢迢地跑到这泉城品茗赏月?」
萧君烨岂不知他意有所指,但笑不语,只道:「君烨此番而来并非为了风花雪月。」
「哦?不知玉虹公子是否听说过十天前洛阳马家之事?」
「马正豪于寿筳之日陈尸内室,这事已经传遍武林,君烨岂能不知?」
「这马家与名剑山庄的关系,不知公子是否听闻?」
「马家自百年前便唯名剑山庄马首是瞻,现任家主马正豪又是名剑山庄司刑堂的堂主,更是关系匪浅。」
「那么,马正豪惨死,我名剑山庄该不该为他报仇?」
「该。」萧君烨点点头,「否则怎能服众?」
雷霆均一声冷笑:「萧公子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要袒护韩夫人而与我为敌?」
萧君烨展颜一笑,仿佛他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男人要袒护一个女人的原因,雷庄主难道还不清楚?」
他的直白倒让雷霆均挑眉:「人道玉虹公子萧君烨潇洒fēng_liú,能令天下所有女子倾心动情,今日一见方知不假,只是萧公子又知不知道韩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萧君烨状似认真地偏头一想,道:「美女。」
雷霆均居然也不发作,跟着笑道:「的确,她是个美女,还是一个很不安分的守寡的美女。」
「哦?」萧君烨神色间还是一片平淡,「可君烨所认识的她还是那个当年在秦淮画舫一舞动天下的少女。她决不会杀马正豪,就算她的落英袖海内仅有,但碰上你们司刑堂的马堂主,只怕还差些火候。」
雷霆均见他已经把话挑开了讲,当下冷笑了声:「若是单打独斗,自然如此。但面对一个美丽的寡妇,可就难讲了。更何况,马堂主并非死于落英袖下,而是丧命于昆仑烈炎掌之下。」
萧君烨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动:「昆仑烈焰掌?」
韩飞虎本是昆仑弟子,以此技成名行走江湖,为昆仑不传之秘。
「韩飞虎爱妻如命,把这掌法传于其妻并无不妥,那曲灵儿便是想以此嫁祸昆仑门人,只可惜寿宴当日,昆仑掌门林清海抱病不曾出席,只有座下首徒全秋雨带着一干小师弟前来赴宴,除了全秋雨,各弟子皆无缘修炼烈焰掌,事发之时,他正在主厅与江湖群雄喝得痛快,又与马正豪素无冤仇,岂会杀人?惟有寿宴当日到场,之后又离奇失踪的韩夫人才是唯一的可能。更何况——」
他信手递给君烨一张捏得极皱的信签。
那是京城出产的碎金签,君烨一嗅,用的是徽州龙尾砚研出的上好松墨,想来写信的人是用了极大的心思。一看那字迹,竟然真的是韩夫人笔迹: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春如旧,人空瘦,一夜更漏,思君泪长流。
「这是马夫人事后交给我的,类似的书信有十七八封,只怕是马正豪起了色心,与韩夫人暗通款曲,怎料她以此要挟迫他娶她为妻,以韩夫人今日这处境,想再找个靠山也情有可原,怎料马正豪并不当真,更不愿为她坏了江湖名声,这才有了这祸事。」
萧君烨垂首沉思了一会,方道:「雷庄主就以此推断韩夫人是凶手,是不是过于武断了?依我看来雷庄主此番大动干戈,只怕并非为了替马正豪报仇。雷庄主只是为了不让这事态继续发展,想以韩夫人堵住这悠悠众口,至于她是否含冤雷庄主倒并不挂心了。」
对于萧君烨的嘲讽,雷霆均有些诧异他的敏锐,当下也不否认:「马正豪在我名剑山庄资历极老,任他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未免让人寒心,我必须交一个人出去,是不是冤枉,容后再议。」
萧君烨岂不知道这皆是驭下手段,只冷笑道:「如今韩夫人已借水路南下,雷庄主要行此妙计,只怕要向江南的慕容公子讨去了。」
雷霆均哈哈大笑:「慕容祁那里是不用去的了,有萧公子,雷某足以交差。」
「雷庄主要将君烨做这替罪羔羊么?」
「萧公子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萧君烨嘲讽地勾起嘴角:「雷庄主是在求君烨帮忙吗?」
雷霆均郑重地摇了摇头:「像萧公子这样的人,求是求不来的。」
「哦?」
「所以,惟有用些非常手段了。」窗徐徐而开,萧君烨所在的雅楼之下,黑压压地站了一地面凝肃杀的人。
「这天罡北斗剑阵与追魂七人阵不可同日而语,就是萧公子一人闯得过关,也要想想公子身边这须臾不离的两位姑娘能否闯得过去。」
萧君烨一叹:「若是早有此阵,韩夫人焉能逃过十日?雷庄主煞费苦心地调兵遣将就为了君烨一人,叫人好生不安。」
雷霆均也不否认:「不错,对韩夫人欲擒故纵,就是为了引萧公子离开姑苏,在慕容祁眼皮下做事,总是不便。」
萧君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