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觉得薛半夏的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于是使劲盯着他看。
薛半夏放下袖子,表情眨眼恢复木然,缓缓摇头仿佛刚才笑的人不是自己。
薛素衣也立刻放下纱布扯着薛半夏到旁边坐下,阻隔了这段视线。
墨老板勾了勾唇角,像只狡猾的捕猎者,耐心地观察猎物。
他始终没有发出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垂目喝酒,而余光依然扫过这三人。
“你在哪里见到这种蛇的?”男人缓过神追问。
“我只见过一条鞭子上的蛇皮而已。”薛半夏漫不经心地推开窗户,朝着窗外挥了挥手。
雨已经快要歇了,落到手中仅是细细几点。
“你居然见过蝰蛇长鞭?”男人低头看着箭伤,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停止了溃烂,并且有愈合的倾向。
“别乱动,你现在不痛是因为我暂时压制了你体内的毒素,之后又上了点麻药,继续这样扭来扭去不仅伤口会恶化,体内余毒也会再爆发,你甚至走不出这间屋子。”薛半夏慢吞吞提醒。
男人没有理他,只是缓缓站起,抱过琴准备离开。
“还有你的手再不医治顾及得废,一双不能弹琴的手加上为经补充的体力,恐怕你出城不过半天就得死,追杀你的人不会像你这么窝囊。”薛半夏在背后继续道。
男人一个眼刀甩过去。
薛半夏不可置否。
三。
二。
一。
薛半夏默数完毕,就见这个男人昂首阔步走到门口,运气周身,轻功起式,然后脚下一软扑在门槛上。
一直在门口默默围观的众捕快齐刷刷冲进来抬起男人,放回了之前他躺的草席上。
“啧,怎么就不听医师的话呢?”薛半夏捂眼叹气,“这下好了,现在就得出发去采药了,饭都不让人吃。”
抬头见包括薛素衣在内的其他人均是一脸茫然,薛半夏诧异道:“你们不会真以为就这么扎两针他就痊愈了?”
所有人点头。
薛半夏扶额,一脸恨铁不成钢:“刚才都说了这种蝰蛇毒很麻烦,我的针根本拔不出他体内的毒。本来封住他的x,ue道,只要他乖乖的别乱来,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采药配药,再辅助每日针疗,至少在半月内保证他不会死,还能慢慢好转。”
“但是这人一看就是平素不听爹妈话的公子哥儿,非要气运周身,和我的治疗方法有冲突,所以三日内没有解药就可以准备后事了。”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弗捕头一眼,“别以为这人可以就这么死了,他可是琴师啊。”
弗老大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一个被追杀的琴师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乌云城衙门,衙门的人恐怕会惹上不一般的麻烦,到时候整个乌云城恐怕都不会安宁。
“薛医师,解药你配得出来吗?”
“确切的解药我配不出来,但我知道无论是寒草、土虫还是暮野蝰蛇都天生毒性寒凉,非炙热解药不得祛除,估计要去找那个什么火莲花才行,”薛半夏起身走向门口,“我刚才已经发信给七姑,估计待会儿她就到,你们先拜托她配置些药剂,先拖延一下吧。素衣留在这里,守着大家,我放心。”
薛素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弗老大望着阿步打眼色,悄声问道:“他什么时候发的消息?明明门都没出?”
阿步拍着他的肩膀:“蠢人,开窗的时候雨中曲就已经飞出去了呀。”
云夜国一向多雨,雨中曲则是云夜国惯用的单向传信手段,一人拿铃,一人拿曲。在晴天的时候毫无用处,但凡遇到下雨,只要铃在方圆十里之内,就会叮铃作响。
到乌云之后七娘将曲装在锡筒交给薛半夏,铃就挂在了药铺门口。
弗老大从未听过这种神奇的物件,赶紧拉着薛素衣帮忙解释,看样子似乎有意让衙门人手一套。
薛半夏无奈的摇头,抬头看了看天色。
正午时刻,风雨暂停,正是出门的好时刻。
“后日傍晚之前我会回到这里,你们等着就是。”
他整了整衣襟,摆出“我只是出去散个步很快回来”的闲人做派,没再看周围人一眼,就大步跨出了衙门后厅。背对着他们走了几步,他放慢脚步,就像跟谁打招呼一样极为自然地伸出手挥了挥,十分洒脱消失在众人眼中,留下一干来不及伸手作别或者根本看不懂形势的呆头鸟们。
不到片刻,莲七叶步履匆匆地赶到衙门后厅,平日里煞是好听的环佩叮当听起来竟有些焦躁,笑意盈盈的脸上挂着冰霜之色。
“是不是老薛出事了?”七娘张口就是质问。
“不不,”弗晓连忙摆手,恭敬中又带着些惧意,“薛医师是说拜托七娘您延缓一下这个病人的症状,配点药剂。”
真拿他没办法。
七娘盯着弗老大半晌,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依着那个甩手掌柜的嘱咐检查起那个琴师的伤口。
“伤口已经处理得很好,只是这个毒,棘齿寒草、臧岭土虫我倒是可以分辨,只是剩下的那一种我不能确认是什么蛇的毒。”在检查完琴师的身体之后七娘摇头。
“雪哥说是暮野蝰蛇,总体是寒毒,需要配炙热的解药,他已经去采火莲花了。”
“暮野蝰蛇?炙热解药?火莲花?他真这么说?”
薛素衣点头。
“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