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敢看那个即使沦为阶下之囚也怡然自得如在花园酒楼的面具少年。
当年单纯的薛藏雪以为这个偏头动作是因为管若虚憎恨自己毁了他的兵器,让他落到这个地步而不想跟自己搭话,一时也有些讪讪。
之前还说赔人家一把剑,才多久就害人家一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变成这样,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用目光继续注视管若虚身上错落的伤口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薛藏雪终于觉得良心受到了谴责,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两个相互误会不好开口的青年才俊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竹子,”薛藏雪终于挪到距离管若虚最近的地方,“坚持一阵,等我捅掉这个马蜂窝,就给你疗伤。”
这是薛藏雪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了,脸上还刻意带了一点点讨好的笑容,虽然在面具下谁也看不见。
管若虚有些受宠若惊,莫说公子无颜一出现就是谁都瞧不上眼的清高德行,即使经过了那一次埋伏,在他心中的公子无颜都不会是这样轻易原谅背叛的人。他应该是一个特立独行,不受世俗约束,也不会对只见过两面的人如此友好的人。
被莫名其妙认定为冷血的薛藏雪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具,明明好好戴着的,这人在惊讶些什么?
“就凭你?”一个带着浓浓嘲讽腔调的声音在逼仄的铁牢里响起,“没了剑就等同于废人的毛头小子?”
这一次出现在薛藏雪面前的人终于不是伪装成行商或者江湖侠客的小喽啰,而是一个穿着白色异域风长袍一看那自鸣得意的样子就是拥有点小权利的中上层人物。
此时的薛藏雪并未游离四方,最多也就在北野和中原游荡过一阵,灵犀大陆上具有明显特色的民族他都未曾见过,故而也无法判断这是哪个国家养出来的大言不惭的蠢蛋。
眼风扫过那人手中的黯淡无光形同废铁的碎琼,破天荒的,薛藏雪有些怜悯那个人。
“你就算有剑也等同于废人。”
“你敢说本使是废人!?”长袍人把碎琼往地上一戳,地面竟然被戳了个洞。
公子无颜看着有些心疼,但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激怒他道:“本屎?我怎么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呢?”
管若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我现在就用这把烂剑剁了你这个见不得人的小子!”长袍人举着碎琼就朝着公子无颜走来,颇有一种来势汹汹的风范。
看着这个像是跳梁小丑的长袍人色厉内荏的样子,薛藏雪觉得很好笑。
这一伙人一直想取掉自己脸上的面具,可惜隔着梵心钢制造的监牢他们取不到,又不敢近身直面自己。
既然你来,我怎么不等你呢?
薛藏雪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栏杆上,等着那人开门进来。
没想这人也不是那么草包,看着面具下那双闪着寒光的眸子,竟有些发怵,转身就打开了管若虚的铁牢。
“你以为我很蠢是吗?”长袍人一掌扇晕了管若虚,有些得意地把碎琼抵在他左胸上,“一旦打开你的牢门,你就可以趁机逃跑。所以我要在你面前用你的剑剁了这位卿竹君子,让你背负天下人的唾骂!”
虽然碎琼在其他人手中也就是把没开封的钝剑,但用力捅还是会弄死人的。
“使者始终是使者,果然还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薛藏雪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往管若虚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否还昏迷着,“要换做执法者来这把剑还会这样浪费?”
“你知道光明执法者?”长袍人跟着看了一眼管若虚,然后扭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薛藏雪。
薛藏雪冷哼一声。
“不,你不可能知道!”光明使者的手有些抖。
“作为黑暗的一面,你认为我不知道?”薛藏雪的语气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讽刺。
“你是黑暗堂的?”那人终于失声叫出来。
“当然。”
不得不说,薛藏雪那股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语气其实很适合用来诈人。
自从宁裳华给薛藏雪讲了疾风剑陆言的故事,薛藏雪就成了疾风剑陆言的仰慕者,把采微阁能搜刮到的关于陆言的话本通通看了一遍,甚至在跑路的这段日子里,他依然孜孜不倦地看着各种传奇人物的话本。
关于《疾风传》的话本他已经足足看了三遍,被陆言打回老家的黑暗使者、执法者、执政官、大祭司,作为公子无颜了解到最正义的故事已经在他心头烙下了印。所以一听见“本使”两个字,再配合那身奇异装扮,他第一时间还以为是黑暗堂卷土再来了。
但正如薛藏雪所说,使者始终是使者,草包始终也是草包,他仅仅只说了执法者三个字就诈出了光明执法者,那么背后就是光明堂了吧。
光明使者真是意外的好骗呢。
“嘘,我可是悄悄来的,”薛藏雪装模作样地压低声音,道:“不过你们也耗了这么久了,局面控制得真不怎么样,执法者呢?竟然一个都没有来?”
光明使者注视着那张y-in森的面具,竟隐隐觉得对方可能真的是黑暗堂的人,毕竟那股子狂妄和黑暗堂那伙人如出一辙。
“执法者怎么可能来这种小地方,”他将信将疑地回答,“你这种小角色我来就可以了。”
所以执法者分布在更重要的地方,对付更重要的人。
薛藏雪道:“怪不得我上次看到那个执法者跟英雄榜上的人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