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小巴过来,有些犹豫:“我去?”
陈顾返正用小折刀挑着拇指的一根木刺,他就这么低着头,声音从喉咙里流出来:“我来做。”这件事还是有些介意,这次挺悬的。
小巴点头。
他弄出木刺,手一撑车门起身,用镂空刀柄磕磕小巴的肩膀:“走了。”
车停在老城区的一个巷口,陈顾返两根手指夹下墨镜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又倒着方向盘把车挤进两颗窄到几乎剐蹭的树间,好歹是个车位。
沿着一排大柳树,沈与尔一边抓走飞到鼻子前的柳絮,一边赶上这个人,一把揪住他的衣角,塞一颗硕大的绿色的糖在他手心:“给你。”
陈顾返丢进口袋继续走。
她追了两步,再拽住这个人的衣角。他看着前边不动声色地等了会儿,手心里还没有东西,这次有点慢。
正要回头,一个圆圆的东西挤到掌心。闻到味道,是一颗橙子,小朋友刚掏出来的,她倔强地扬着脑袋:“这个也给你。”
他把橙子抛到另一只手,视线依旧落在前边,微笑,没有停下脚步。
还走!!
沈与尔跑过去,转身,又开始用小虎牙咬自己的下嘴唇,利索地从身后捧出一颗苹果砸在他手中:“喏,都给你!”
还挺疼。
陈顾返略微弯腰,跟她平视。阳光扫下来,他在漫天的柳絮里抬起嘴角:“你在讨好我?”
讨……好?!
沈与尔咬着食指关节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字,不置可否。她说:“我有错。”
一朵柳絮飘到睫毛上,她使劲眨了两下,睫毛很长,弯弯的翘起来。
“态度不错,先帮我装着。”他倾身过去,将苹果跟橙子丢回小朋友的校服口袋,这才扶住一旁树干低着下巴跟她说:“小尔,不管什么时候,第一个想到的都应该是回家。”
沈与尔把鼓起半边嘴巴的空气吞下去,点头。
“走吧。”他手肘顶住树干慢悠悠站直。
她问:“去哪?”
捏起她一侧的留海,他又眯起眼睛略微观察了一下,说:“看一个……江湖大夫。”
第16章跟他拼了
在一座老院子门口,陈顾返握着门上的一只铁环轻轻敲了敲。沈与尔趁这个空档打量起这里,远郊难得还保留的一批老宅,几代住下来的样子。木门油亮,用手还可以摸到上面的纹路,院墙边种了些植物,她凑过去闻,应该是草药,叫不上名字。抬着眼睛就可以看到院墙内长出来的金银花跟枸杞子。
“吱呀”一声,门被从内拉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下子探出脑袋张口就问:“看病还是拜访?”
沈与尔差点被这个同龄人冒失地撞个正着,匆忙向后退一步,手里正抛着玩的一小颗糖从指头间飞出去,在院墙上打了个转停住。
陈顾返一只手臂松松搭在门框上笑了一声:“看病。”
小姑娘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迅速抬头高兴的不得了,作势就想扑过去:“小陈哥哥。”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哥哥!!
沈与尔眼睛转了两圈,有点惨兮兮地仰起头看着他,说:“小陈……叔叔。”她下巴向院墙顶抬一抬,试探地问,“帮我拿下来?”
陈顾返笑,垂下眼睛去回视她,手从她的头顶越过去。她伸着双手去接,然后……这个人把糖揣进了自己口袋。
原来你是这样的叔!
她的脑袋歪起来,也学他的样子眯了下眼睛,说:“给过你一颗最大的。”
他说:“小的也想要。”
陈顾返的尾音还没落,一个比门口小姑娘略大一些的男生就把女孩拉到身后,温润的脸板起来,严肃地呵斥她:“李南椒,跟你说过几次小先生大你一辈,该称呼什么?懂不懂礼貌?”
小姑娘吐吐舌头,有些一本正经地喊了声“小陈先生”,就一溜烟地跑远了。
男生眼神略带歉意,将两人带到里面。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就着紫砂壶的壶嘴喝一口茶,哼着秦腔。
“李叔。”陈顾返叫他,习惯性伸手摸葡萄架上的叶子,凑近了去看,“改天让小四来,“小尔,你可以叫爷爷。”
老人家慢慢站起身,笑眯眯的:“好好好!”他又追问,“陈先生还好吗?”
“还不错。”
“有日子没去拜访了。”说到这里,老人家目光有些远,好像在回忆。
那年还小,跟父母在黄浦滩上,一家老小的命都是陈家老太爷救的。后来……老太爷过世,已经转做古币研究的陈先生又帮过自己。他右手闲闲地握着紫砂壶,目光变得清明,招呼两人进屋。
“外伤?”老人家坐在一把老旧的椅子上,带好老花镜。
陈顾返就轻松地靠在沙发里,手肘撑在后面对小朋友抬起下巴说:“自己讲。”
沈与尔撇撇嘴,扒开左侧留海,发际线的位置露出一条已经感染的像蚯蚓一样的血痂。老人只一看就摇着头隐约叹气:“几天了都不处理?”
当时医生给她擦了双氧水,疼的她眼泪鼻涕直流。医生也诧异,痛点……实在太低了。后来开了药让回去自己抹,她直愣愣盯上5分钟也下不去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顾返笑了一下,沈与尔后背一阵发凉,就听到他说:“还有呢,别藏着掖着了。”她闷头利索地撸起袖子,左手小臂上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刺眼,已经开始发乌,还肿成了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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