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顾倾城一睁开眼就有一队的侍女托好盘子,盘子里各放了竹盐水,龙井茶,铜盆,以及事先香薰过的衣衫等,侍候她起床。她懒懒的打个哈欠,由碧兮为她套上一层层的宫装。
“小主。”桃兮走进来,她不服侍顾倾城的日常起居,此时进来定然是有事通报。
桃兮的身上的宫女服做过改动,束脚的裙子被改的宽大,里面是与宫装一体的灯笼裤,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却是更容易活动些。
“嗯?”顾倾城又打了个哈欠,昨夜又梦魇了。
“柳媛殁了。”
顾倾城抬起的手臂一顿,转过身看她:“谁?”
桃兮低眉,还保持着请安的姿势:“柳媛,今早在湖里捞出来,是溺死的。”
顾倾城没想到柳媛会死这么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虽然柳媛一入冷宫顾倾城便急忙跟了过去挑唆柳媛,可却不等柳媛将嘴里的秘密按她的计划吐给岳乾朗,柳媛便溺死了。
溺死?顾倾城蹙眉,她记得冷宫并没有能溺死人的水池子。
“她在哪儿死的?”又道“你先起来。”
桃兮不动,只道:“清寒池里。”
距冷宫不远,正在通往得昆殿的路上的一个小池子,顾倾城夏天还去过哪儿赏荷花。
柳媛既是在去得昆殿的路上被杀的,便说明她已经打定主意去告发范欣昌,断不能投湖自杀,定是有人将她推了下去。
“可以查清楚是怎么死的吗?”她问桃兮。
桃兮道:“奴婢只知是他杀,”脑门忽然往地上一磕“奴婢有负主子嘱托,请小主赐罪。”柳媛被送去冷宫后,顾倾城便担心此事,吩咐桃兮在冷宫守着,没想到还是没守住。
顾倾城拧眉看着地上的桃兮,这丫头,又倔了。
皇宫是最大的权贵地,有权又有钱的地方自然有是高手云集,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看不住也情有可原。
洗漱的也差不多了,就差个发式没盘,顾倾城将其他人遣出去,只留了碧兮为她梳头。
“这次确然是你的错,”顾倾城道,“这次便罚你……将后院的草除了吧,再种上各类花树,本宫喜欢花。”
桃兮:“小主!”这惩罚也太儿戏了,后院那么点地方。
“桃兮,”顾倾城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人,她正仰头看着自己,顾倾城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的老气横秋,使其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你须得知道,我用人用的是忠心,后宫里权势高的谁手里没一两个练家子,你初来乍到吃点小亏也是理所应当,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一切你经历便可,是赏是罚,我一片心知肚明,你也不必巴巴跪到我面前,倘若有一日我要罚你,你跪着也是无用的,但今日我不罚你也是情有可原,明白了么?”
桃兮似懂非懂地望着她。
顾倾城摇摇头,叹了口气,表情甚是恨铁不成钢:“行了,下去吧。”
桃兮临出门时还是一脸懵懂。
桃兮当然听不懂,这本来就是毫无道理的一段话,是顾倾城胡扯过来忽悠她的。只那最后一句“情有可原”是真的,他发了桃兮,必然还得抽出功夫来看望被罚的桃兮,这一来二去,多烦人。
只是……顾倾城合上眼,由碧兮为自己画眼妆,柳媛死的不明不白,倒还能散发点余温。
“今日的妆容画精致些,”顾倾城道“我们去得昆殿。”
碧兮十分欢欣的应了个是。
秋风瑟瑟,远处一朵乌云压顶,想必不日便有一场大雨,天气降温了。
,顾倾城立在得昆殿门前,心有踌躇,上一回来得昆殿她几乎是被赶了出来。
终于,远远可见通报的太监走出来,顾倾城咬咬嘴唇,有些紧张。
太监向他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沈贵人,皇上请您进去。”
顾倾城悄然松了口气,才觉手心一片湿润。
“谢公公。”
她现在已经不是顾倾城,岳乾朗愿意见她,她便已知足。以前是她奢求太多,才会引起诸多苦痛,昨日的顾倾城已经死去,便不该再有昨日的荣华。
漆黑的地板上,倒映着顾倾城的身影,柔弱而挺直。
她想,让岳乾朗认为顾倾城死了也好,岳乾朗不是真爱她也好,他能活得这样潇洒,也好。这样,他便不会像自己这般煎熬。
顾倾城朝着顾倾城缓缓跪下,双手交叠一拜,磕头:“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繁杂的宫装以她为中心铺开,华贵又孤立。
头顶传来清冷的嗓音:“起。”
顾倾城埋首不起:“妾今日来有一事求皇上,柳……”
“你若不起来,”岳乾朗冷冷打断她“朕便命人将你赶了出去。”
顾倾城头抵着冰凉的地板,浑身颤了颤,眼眶有些发酸。纵使进来前安慰了自己,告诉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心伤,可事到临头……她咽下喉间苦涩,缓缓站起:“妾遵旨。”
步摇轻轻晃动,顾倾城欲开口却见岳乾朗将头从一堆折子里抬起来,看着她:“你来的正好。”
她愣了愣。
“朕听闻沈家老太太病了,你改日回去看看罢,顺道代朕看望你兄长。”
妃子出宫省亲无疑是巨大的荣幸,俗语言一入宫门深似海,指的是宫里的阴谋算计,却也有再无回头路之意。
这突如其来的荣幸砸了顾倾城有点懵,她前几天便收到了家书,说沈家老祖宗病重念她得紧,望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