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严实了,然后提放到桌面上去,她道:
“这双黑布鞋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下雨天去过边叶村柳河的最下游,也就是阿里山山脚下的那一条沙土路,沾了沙土湿了鞋,回到家时却没有晒干,反而藏到麻袋里放置于寝屋里,最后形成了雨渍……展大哥,你说这双黑布鞋除了可能是铁十娘夫君的,有没有可能是飞毛腿的……”
她的语气微沉,十分不愿往苗寡妇遇害一案与飞毛腿有关的方向去想。
或许因着那少年与她一般的年纪轻轻,又或许不忍在幼年便受到莫大灾难的少年成年之后,又走向毁灭……
展道扫了屋里四面的狼籍,脑子有点胀。
苗寡妇的案子还未找出凶手,现今又多了铁十娘遇害,铁十娘夫君及儿子又皆不知去向,不明生死,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她所说的并不是没有可能,可他也知道她并不想有这个可能。
展颜道:“铁十娘死了,且是死在右侧里屋里,那么这左侧里屋里的血是谁的?我想除了不是凶手的,便是铁十娘夫君或她儿子的……”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夜半子时,阴十七想看铁十娘的亡语,但时辰还未到。
她还未听完展颜的话,已然冲出了左侧里屋,冲到了堂屋。
展颜追上阴十七拉住她:“十七!你去哪儿?”
阴十七被迫停了下来:“展大哥,我想他们父子俩兴许会在这附近,这屋里屋外、院子里,又或许院子外面……”
展颜问:“你的直觉?”
阴十七看向他:“对!我的直觉!”
展颜没有作声,左右侧里屋各放着一盏油灯,堂屋却没有。
堂屋的木门大开,有浅浅的月光照进来。
但今夜并不是一个明亮的月夜,月光照入堂屋的光亮几近于无,阴十七其实并不十分能看清楚展颜的神色:
“相信我!展大哥!我们找找……我们找找好么!他们父子俩兴许、兴许……”
兴许……还活着……
可“还活着”三个字,不知为何她竟如梗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听出她心中的急切与微弱的希望,展颜放开阴十七道:
“好,我们分头找,你在屋里屋外找,我到院子外面去找。”
阴十七点头:“好!”
今夜的月光不是很亮,星星也不是很多,稀稀疏疏,远远看到一颗,小如豆丁。
展颜走出院子,提着自铁十娘家找到的灯笼开始往周边搜索。
阴十七站在堂屋木门前,眸落在那一张她与展颜破门而入时被翻倒的木凳上,脑子里开始理着今晚突如其来的铁十娘凶杀案。
铁十娘家共分为堂屋、左右侧里屋,除了堂屋正中的双扇木门之外,就剩左右侧里屋里的两个窗台是通气的。
但堂屋双扇木门门闩紧闩,门后还挡着木凳,左侧里屋窗台紧闭,右侧屋窗台则是直接封死,这无疑是个密室!
而就在这个密室中,铁十娘被凶手袭击后脑勺致晕,然后如同砍下苗寡妇右臂那般砍了铁十娘的左臂。
假设木门门闩是铁十娘闩上的,实木沉得有些份量的木凳也是铁十娘慌乱间抓来挡门的,右侧里屋的窗棱本来就是被封死的,左侧里屋的窗棱也是铁十娘为躲避凶手而紧紧闭上的,而下了窗棱的铁闩。
铁十娘做这一连串的关门闭窗是为了保护自已,是为了抵挡凶手入屋伤害她,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屋里的?
杀害铁十娘并砍下她的左臂之后,凶手又是怎么离开这个原封不动的密室的?
木门是展颜费了好大的劲方强行撞开的,左右侧里屋的窗棱铁闩至今仍好好闩着。
除了这三个出口,那便只剩下飞天入地了。
然地面莫说是个可以容得一个人爬过的地洞了,就是老鼠洞也没找着半个。
至于屋顶毫无损坏,房梁粗大而结实,根根好好的,连瓦片也没磕坏少见一片。
屋里被隔成三间屋子,阴十七已彻底地翻了个遍,摸索了有小半个时辰,也没摸出个什么道道来。
衣柜里、床榻底下,所有可能藏人、藏得下人的地方皆让她搜了个遍,却还是未能见到飞毛腿父子俩或没摸出什么机关来。
阴十七实在想不通这密室杀人其中的关健来。
她站在右侧里屋大开的房门前站着,望着屋里铁十娘的尸体,不由寄托了希望——或许在看过铁十娘的亡语之后,会有所收获。
铁十娘家有三个人,一人死两人生死不明。
阴十七在堂屋里找了一个灯笼点上提着,转身便走出屋里。
屋外院子中左边有一小间用砖块别外砌起的厨房,厨房外则堆放着许多杂物,诸如小铁锤、大铁锤、铁夹、砧子之类的打铁必备工具。
但显然这一些皆是用得久了,磨损皆很厉害几乎要废弃的老旧工具了。
这样的打铁工具,阴十七在左侧里屋里也有看到一整套,崭新崭新的。
屋外院子右边则有一个用砖彻成的大火炉,足有一人来高,是用来煅烧铁坯的火炉,在火炉边还架着一个很大的风箱。
阴十七走近火炉,看着诺大的风箱,她几乎可以想见当一拉风箱,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直蹿的景象。
忽地,她瞥到炉膛内似乎有一个可疑的物体。
黑如点漆的双瞳猛地一收缩,似乎在瞬间与黑夜融成一体,又似乎刹那间被夜幕笼罩,渐渐朦胧,渐渐模糊。
火炉此刻熄着,炉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