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宏光大街中部,一座红黄相间、拱顶的移动式贩售棚亭中,身材胖胖的孙素珍头戴白帽、腰系围裙,正在忙碌,将豆子、糖三角,豆浆、牛奶等早点分门别类摆好,准备迎接上班族顾客。
这段街上分布有五座相似的棚亭,都是由区里统一规划,棚亭区的西边,是一个公共汽车大站,共有七路电、汽车通过这里,每天的人流量不小。
从业人员基本上都是原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及其家属,由街道进行再就业安排,政策税收方面也给予优惠。这是粼江市城镇户口的居民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即便如此,餐饮业的竞争还是很激烈的,街上除了这五座棚亭,还有很多大小饭馆、快餐店之类,也同样做早点生意,对顾客造成了分流。
五座棚亭并不是均匀分布,其中四号和五号相距最近,都处于南边,与其他三个间隔了一条东西向的支路。
孙素珍就是五号亭子的老板,她的店所处位置是距离公共汽车站最远的一个。店里售卖的食品也是统一配送,没有什么特色,所以生意很一般,比其他四位同行都要差上一些。
街上的人流开始多起来,马路上各路汽车拥挤不堪。
“给我来三个豆沙包。”生意开始上门了。
“一共三块,您拿好。”孙素珍手脚麻利地用食品夹将豆包装袋,递给对方的同时收钱、找零。
她扭头望向北边的支路,老公一大早就去拿货了,怎么还没有过来?
旁边的同行面对街上的行人,卖力地吆喝起来。
“胡记煎饼果子,喷喷香啊。自家的秘制面酱,都是上好的材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别处您可尝不着啊。”邻居胡老板,一位五十来岁,下巴上长了三缕鼠须、高颧骨的瘦削男子,一边用t形木铲将铁板上的面糊摊成圆形,一边招揽着生意。
面饼上敲一个小鸡蛋,撒上葱花,翻转过来,涂抹面酱,再裹上一根油条,一套胡记煎饼果子就新鲜出炉了,前后不过三分钟。
不一会儿,排队守候的顾客已经达到了五、六人之多。
胡老板的四号摊位也卖配送中心的早点,自从前一阵子增加了自制煎饼果子的项目后,由于面酱调制得比较好,口感咸香怡人,很受顾客们的欢迎,能卖到四块五一套,比别处的都贵,算下来利润不菲。
胡老板对此也颇为自得。
孙素珍见了很是羡慕,自己也尝试着做过,但商店里购买的面酱没有胡记自制的味道好,整体口感就要差上许多。她明白人家肯定有特别的配方和工艺,做生意的,也不可能轻易外传,所以只得作罢。
叮铃铃,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一名宽面寸头的男子骑着三轮车驶过来,车厢中装着一个覆盖厚棉被的大号竹簸箩,行至五号棚亭前停下。
“哎呦,总算过来了,怎么这么慢哪?”孙素珍见老公终于来了,不满地责怪道。
“这可不能怪我,人家店里原先不弄早点的。那个专门做饼子的张凤兰这会儿还没上班呢,都是她一个姓顾的徒弟做的,新手嘛,手脚当然慢了。”老公脾气很好,耐心地解释,同时将车上的竹簸箩卸下来,抬进店里。
“进了多少?”孙素珍问起了关键的问题。
“一共四十张饼子,每张十六块钱。”老公答复道。
“就这么点儿货啊。”孙素珍皱皱眉头,同时撩开竹簸箩棉被的一角,瞧瞧里面。
一张张焦黄的饼子整齐地摞着,热气从角上冒了出来。
“都热乎着呢,刚出锅就盖上了。”老公又补充了一句。
“你把饼子切成四份儿,嗯,先切两张就行。均匀一点儿啊。”孙素珍命令道,在这个店里,她才是大掌柜。
“好。”老公答应着,同时从货架上取过不锈钢菜刀就要动手。
“戴上手套再切,一点儿也不讲究。”孙素珍轻斥了一声,把橡胶手套递到他面前。
老公笑了笑,套上手套后从簸箩中取出两张大饼子,放到案板上用菜刀切开,每张切成四份儿。
然后分别装入事先准备好的敞口纸袋中。如果饼子凉了,就连着纸袋一起放入微波炉中热一下即可,很方便。通常那些卖袋装汉堡包的就是这么做。
馅料的香气从切口处溢出,弥漫在小小的棚亭中。
“真香,我都馋了。”老公手捧纸袋,深吸了一口气,这味道还真是诱人。
“瞧你那点儿出息,饿了就啃馒头去,这饼子还指着卖钱呢。”孙素珍不由分说从老公手中抢过几个袋子,放到售货窗口的台面上。
然后又把靠在侧壁的一块白色塑料牌子挂出去,上面用蓝色水笔写着“新到葱香千层肉饼”的字样。
“老婆,每份儿卖多少钱啊?”老公问道。
“六块。”
“啥?六块,人家那边零售才卖五块一份儿,这也贵了点儿吧。”老公闻言有点儿吃惊。
“你懂个啥,这是宏光大街,地段儿跟合林路能一样吗?没点儿商业头脑,要指着你做生意,非得赔死不可。”孙素珍头也不回地数落着,见路南边走来几个提着包的上班族,连忙吆喝起来。
“葱香千层饼,独家配料,最新的口味,不香不要钱啊。”她的吆喝声洪亮,而且抑扬顿挫,很快吸引了几位路人的注意,下意识地凑近了售货窗口。
顿时,馥郁的葱香混合着肉香迎面袭来,浓烈而又醇厚,强烈地刺激着人的嗅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