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苦了。”皇帝打量着北三所里里外外周围的环境,面露痛苦的表情。
“皇上,珍儿没关系,只要皇上好好的,珍儿无论怎样都无所谓,皇上千万得把自己保养好……”珍妃泪光盈盈,能亲眼看到皇帝无恙,她总算是放心了,不枉费她咬牙忍受着她自出生以来从没有尝过的苦难日子。
“珍儿,你放心,朕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从这儿救出去的。”皇帝握紧她的手承诺。
珍妃捧着皇帝的纤长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着,含着泪连连点头。
一颗心正陷入狂喜当中,自皇帝背后蓦然传来慈禧皇太后阴沉凶狠的嗓音:“皇帝,你竟然私自跑来这儿跟这个小贱人会面?!”
未等珍妃与皇帝反应过来,慈禧皇太后挥手让李莲英与崔玉贵将皇帝从通风口处扯开,狠声对皇帝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处处维护这个狐媚子,还不惜为了她与我作对!甚至听信康有为的谗言要谋害我?哀家能立你就能废了你!哀家现在就送你归西一了百了!”
皇太后这尖厉刺耳的声音还没落地,崔玉贵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就往皇帝嘴里灌,皇帝被李莲英拉住不能反抗,不消一会儿,鲜血从皇帝的嘴里狂涌而出……
珍妃眼看着这骇人的一幕,不顾一切地想冲过去,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
慈禧皇太后转脸过来对她露出狰狞的笑容:“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珍妃如堕冰窟,心像被撕扯成一片片,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伸手欲扑向倒在血泊中七孔流血的皇帝,手一挥舞扑了个空,睁大眼睛一看,面前是漆黑的一片,皇帝、慈禧皇太后、李莲英、崔玉贵等全都消失不见了。
夜静悄悄的,耳边是激烈的心跳声,珍妃方发觉自己仍好端端地躺在冷硬的土坑上,身上是破烂的棉被,头顶是布满蛛网的房梁。
浑身冷汗地呆了几秒,才知道一切是南柯一梦。
将被子拉过头顶,珍妃伤心地在被窝里啜泣起来。
“珍儿!”皇帝在床榻上惊醒,梦中的珍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泣不成声,令他痛彻心扉。回顾梦中的情景,皇帝无法再入眠,披衣而起走到窗前,明月当空,夜色沉沉,除却偶然传来一两声蟋蟀凄切的叫声,周围一片寂静。
立大阿哥的事勾起了皇帝对那个他还没来得及为之高兴便消逝了的孩子的悲悼。自那次以后,尽管他与珍妃常在一处,珍妃却再也没有遇过喜了,他知道她常常偷着伤心,为此,他想着各种法子宽慰她的心:彼此还年轻,尽管放宽心,总有那么一天能再怀上,孩子终是不愁的,退上一万步,即便当真没有,他也并不介意,还可以从宗室那儿过继一个过来承继大统,有没有孩子不会妨碍他们之间的深情。
可现实呢?
皇帝禁不住苦笑,他们的感情仍坚如磐石,却是被迫分离,双双被幽囚的局面。
作为一个君王,他连护她平安都做不到,她在冷宫里的待遇肯定连自己所受的都不如,想她从小娇生惯养,如何承受得住这般折磨?无奈找不到一个可靠的人可以为他探来她的消息。
对月长吁短叹,空自焦虑哀思。
无力感令愤郁在胸中翻腾,皇帝握紧拳头一下下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手上传来的痛疼仍未及得上心上的万分之一。
“万岁爷?”听到声响的守门太监冲进来察看。
“滚出去!别管我。”
漫漫长夜,分隔两地,相思一处,煎熬无异,唯有借梦中才能得以相见……
☆、第九章香殁之二
午膳过后,趁着慈禧皇太后午休的时间,皇后带着瑾妃来到了北三所,为免宣扬出去,两人各自只带了心腹侍女兰鑫和墨菊。
瑾妃环顾这个荒凉偏僻、萧条冷落的地方,眼前的几间破旧平房令她简直无法想象从小娇惯的妹妹是怎么挨过这近一年的日子的。
候万里一见是皇后驾临,立即躬身上前请安。
“奴才叩见皇后主子,皇后主子万福金安。”注意到身后的瑾妃,又道:“瑾主子吉祥。”
皇后让兰鑫递上一张银票,然后道:“这些银子你留着打酒喝,本宫和瑾妃要查看一下珍妃,你去逛个一刻钟再回来。”
候万里会意,笑容满脸地接过银票:“奴才叩谢皇后主子的赏赐,皇后主子慢慢聊,奴才先告退。”说完,识相地带着其余小太监退下去。
皇后见人走远了,转脸对瑾妃道:“你去吧,抓紧时间。”
瑾妃情知皇后不愿意与珍妃打照面,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龃龉,连忙谢过恩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平房前。
刚一靠近唯一的通风口,一阵臭气扑鼻而来,熏得瑾妃禁不住掩住了鼻子,蹙起了眉,定了定神压下心酸,小声唤道:“雅姈,雅姈,你在吗?你还好吗?”
缓缓地,一个头发蓬乱如草的脑袋从通风口处浮了出来,瑾妃被吓得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姐姐?”
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喊,瑾妃才意识到是珍妃,看着眼前人瘦得凹下去的脸颊和蜡黄晦暗的脸色,想起她从前脸若桃花,粉嫩如霜,圆润娇美的模样,这判若两人的情状令人惊诧伤心。
认出是瑾妃,珍妃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从通风口里伸出枯瘦的双手,连声问道:“姐姐,快告诉我,皇上如今怎样了?他没事吧?”
瑾妃没想到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