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多在伤感的旧事上纠缠,各自挖空心思把话题转移到欢乐逗趣的地方。
元大奶奶是一名年轻寡妇,原是内务府大臣庆善的女儿,被皇太后指婚给皇后之弟、桂祥之子,可惜刚交换了庚帖未婚夫就病死了,她只好作为望门寡妇进入夫家,慈禧皇太后见这个内侄媳妇可怜,也常召她进宫,这会子她一眼瞧见瑾妃越发臃肿的身材,便逗趣道:“没想到瑾主子出门一趟倒发福了不少,可见是有福之人啊。”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到瑾妃身上,心知元大奶奶敢这么说一来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家人,素来与他他拉家的妃子不对付,更重要的是瑾妃既不受皇太后看重又不得皇帝宠爱,拿她开玩笑不算个事。
果然,慈禧皇太后瞄了瑾妃一眼,笑道:“说得一点没错,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留意,自打进宫来,瑾妃可是越长越圆润了,可算是上咱们大清朝有史以来最丰满的妃子了。”
“老祖宗,这也难怪,养在宫里心宽体胖,哪有不福气的道理。”
“老佛爷说得对,瞧瑾主子这珠圆玉润的脸庞,真可以称呼她一句月饼娘娘了。”
你一言我一语,在场的人都哄笑了起来,瑾妃心里是无法形容的难过,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放声大哭一场,可是脸皮却本能地扯出了笑容,附和着在场的笑声。
一旁的皇后对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瑾妃投以怜悯的目光。
宴罢退出时,皇后拉住了瑾妃,一路向御花园走着一边问道:“她们的打趣你也不必过于认真,就是我看你的身形在这一年里确实走样得厉害,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宣太医瞧了没?”
瑾妃伤心地垂下头:“奴才早前在西安请老佛爷的示找太医瞧过了,说是肾阳虚症,另一个学过洋医的说这病也叫桥本氏甲状腺炎,得了这毛病的人吃得再少也发胖,连带心慌气闷,还说这病得缓着治,一时半刻好不了……”
瑾妃越说声音越发低下去,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在砖地上,原已不得圣眷,如今还因病变成这种丑怪模样,更是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皇后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模样,一时半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才好,好半天才道:“有病就慢慢治吧,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也不管用。”
瑾妃抹泪,小声应了句是,皇后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皇后主子,瑾主子,你们是要上御花园遛弯吗?等等我一块儿去。”
两个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叶赫那拉静怡抱着不到八个月大的女儿领着奶娘和侍女从后面迎上来。
适才会面,皇后见她抱着女儿出席已心怀疑惑,只是当着慈禧皇太后的面不敢问,此时忍不住开口道:“你和载澍和好了?他给放出来了?”
静怡眉欢眼笑,含着几分得意地回答:“联军进京时到处乱哄哄的,屋里人都跑光了,我想着横竖是个死,就赶去宗人府把爷接了出来,一块儿跟着额娘躲到墓园那儿避一避,如今他可知道谁才是真心待他的啦?”
皇后看着堂妹满足欢喜的表情,黯然问道:“你私自把载澍给放了,老佛爷没怪罪吗?”
“当时宗人府都没人管了,爷跑出来谁能怪罪?再说看着我和爷丫头都有了,我说了几句好话,老佛爷也就顺势恕了爷。”
皇后看着静怡站在一排连理树下抱着可爱的女儿一脸幸福地讲述着她和载澍和好的经历,挤出笑容回道:“那你当真算是因祸得福了,从此好好地和载澍过日子吧,别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这个自然,吃一堑长一智,栽了那么大的跟斗,我还敢不学乖么。”静怡点了点女儿粉嫩嫩的小鼻子,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对了,皇后主子,方才老佛爷说以后还打算陆续在宫里举行宴会招待那些外国公使夫人,要物色一些懂洋文的在旗女子进宫充当御前女官,大清国当真有这样的姑娘吗?”静怡从皇后和瑾妃落寞的表情中醒悟到皇后姐姐与皇帝姐夫之间关系僵硬的事实,立即转了话题。
“自然是有的,大约会从那些任期完满回京的驻国外钦差大臣的闺女中挑合适的人选吧。”皇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回宫以后,皇帝照常被皇太后送往瀛台休养,看来皇太后对皇帝仍是不放心,尽管自出事以来,皇太后对皇帝的态度和待遇都有所改善,但依旧防着他会找机会夺去她紧握于手中的朝政大权。
当初被勒令永远圈禁的载澍是逃出生天了,而皇帝却仍处于幽禁的刑罚中,每天去给他请安他都是冷漠以对,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自己才能像堂妹静怡那样与夫君破镜重圆、功德完满呢?
皇后望天兴叹。
☆、第十一章回銮之二
映入目是一片淡薄的幽蓝,感官中的所视之物都在不规律地抖动着,像是透过火焰上方看东西一样扭曲,偏没有半点温度,只得冰冷死寂,依稀能辨认出此处是贞顺门内,寂静的世界突然传来缓慢却清晰的滴水声,随着声响她注意到了红墙旁竹丛下的浇花井,在越来越响的水声中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这静止的环境中挣扎蠕动着,紧张地注视着井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随着滴滴答答、幽幽不绝的瘆人之音,什么灰白粘腻的一小坨物体赫然出现在井沿,不得动弹的她惊恐地瞧着那东西整个慢慢浮现,颤巍巍地撑起爬出,继而立起来一腐一拐、歪歪扭扭地向她挪过来,一头海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