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裕是在江南盐课改制中脱颖而出的,他虽是四哥引荐的人,但很是有些才干。白子游的案子自己也听说过,但没有太放心上,只是让包启明秉公处理就是,只是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事。
母亲看着自己,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十分冷静道:“这件案子的原告就是我。”
赵彦无法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白子游案的原告据说是他的原配嫡女,怎么会是自己的母亲?
“我并不是你舅舅的亲生妹妹,而是幕老夫人收养的。我原名叫白月离,后来被幕老夫人收养后改名为幕可岚,白子游确实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状告白子游的一切都是真的,也是我亲眼见的,不过当时我不足五岁,并不能太理解我所见的那一幕。但那一幕始终烙印在我的脑海中,直至我长大成人慢慢了解当年的人事,才推测出来事情的大概。不过当时并没有找到证据就入了宫,直至我出宫后,才有精力去收集证据,这一收集就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找齐了所有的证据。可白家如今已经位极人臣,我若现在告他无疑是以卵击石,不得已才又联系你舅舅,也想看看你。”母亲说到这些倒是情感流露,说到那些过往,眼中似乎还含着泪光,一幅柔弱模样。
但,赵彦完全无法消化今天的这一切,记忆中的母亲的形象与这个女人似乎也完全无法重叠,而他原有的认知,似乎瞬间颠覆了。
☆、过审
四月初四,承恩候白子游杀妻灭子案在开封府审理,皇帝亲自到堂听审。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庭审百姓不可旁听。
白子游神情还算镇定的站在堂下,他有爵位在身,在没有定案前可以免于下跪,但是没有想到皇帝亲自听审不说,还免了白月离的下跪,这时他心中的不安才开始扩大。
白月离陈诉了冤屈。
白子游只是不认:“包大人,苏家起火时本候还在京城,听到家中遭难才匆忙赶回去,本候当时租住的房东可以为证。”
白子游起了杀机后,肯定就留有后手。当时居住在京郊的一户农户家,说是感染了风寒要静养一阵子。其实是怕人多眼杂。
当时租住的房东已经八十多岁了,仍然到堂作证,白子游确实在他家居住,还为了感谢他送了他更多的钱财,他后来也听说他做了侯爷,因此常常拿此事到处炫耀。
他到堂后一口咬定白子游确实在他家居住了差不多三个月才走,而且案发那几天因为他又生病了,自己专门帮忙去抓药。当时白子游还顶着探花的头衔,他自然不会记错这么个贵人住自家的事。
白月离也让自己的证人到堂,却是祖孙三代,一白发苍苍老婆婆领着五十岁左右的儿子,加上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孙子。
而这对父子却长得像极了白子游。
老婆婆陈诉:原来她的丈夫是个猎户,一天赶完集,只说要出一趟远门,三个月后才能回家,还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什么都不要管。但是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猎户还是回了趟家,告诉她事情经过。原来有个长得和他有八分像的书生给了他钱,让他去一个农户家住三个月就有二十两银子,但是这个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直到他回来替他。二十两银子足够三口之家过上五年无忧无虑的日子,猎户自然同意,但他万分想念自己的妻儿,所以中途回家了一趟告诉了自己老婆事情经过。因为猎户家离那个村子不远,三个月后本该回家的猎户迟迟没有回来,她就跑来探消息,却发现了一个和自己丈夫长得很像的书生居然在打听自己的村子,她当时就有不详的预感,匆匆抄小路回家,带着自己的儿子和钱财就跑到山上猎户落脚的木屋过了一夜,第二天回去就发现自己的房子被烧没了。
她感觉自己丈夫凶多吉少,这些年就一直心有不甘,但是为了孩子也不敢提这件事,只是一直留着心眼,打听了那书生的来历,后来那房东到处炫耀那书生后来的境遇,她自然不敢将事情公之于众。看他的儿子和孙子如今的长像,就能想象,他的丈夫与白子游肯定是有相似之处的,正是因为这份相似之处,引起了白月离的注意,打听事情,她才有机会将他相公的冤屈公之于众。她还希望找到自己相公的骸骨,让他入土为安。
接着是泰丰货行的掌柜回忆,那年确实有个搬货工人跟着船下了江南,因为那个人容貌气质与那些做苦工的工人相差太大,因此记忆深刻。那人并不合群,也做不了什么苦力,不像是来找赚钱的,倒像是搭顺风船的。而且在有人欺辱他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两银子让自己照拂一二,他到了春申江的顺风码头就下了船。不过太多年了,他已经记不得那人的长相了。
最后一位证人就是被列为逃犯的奶妈的儿子,他陈述了白子游如何找到他,如何买通他下药,当时只以为他想多偷些银两去跑关系,下完药后他自己也偷了些贵重的东西,因此没有拿后续的钱就去赌了,因为他怕偷东西的事被白子游知道。白子游毕竟是姑爷,即便偷东西被发现也是一家人,自己偷东西被发现就很可能小命不保。第二天听说房子着火包括自己老娘在内都烧死了,他才后怕不已,但是他品行不端,很怕成为替死鬼,就跑了,因此保住了一条命。
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白子游,可是全部是人证,白子游一口否认,时间过去这么久,这些人指不定是被买通的,而且这个自称是自己女儿的女人